陆屿矜那紧贴着优秀的头骨长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的俊脸此刻又红又肿,被打蒙了还能在第一时间演出这种“心上人被打心疼得无以复加”的状态,林一游觉得陆屿矜这男友演得比自己强多了。
他用袖口轻轻触碰她的嘴角,黑色绸缎颜色瞬时加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流血了。
怪不得这么疼。
怪了,陆屿矜就没流血。
本来在两个长辈看来“纵欲过度”睡眠不足略显疲态的两张脸此刻变得姹紫嫣红。
林振锋这两巴掌下来,不仅把俩孩子打服了,连陆明德都不着边际地把屁股从沙发上往后挪了挪,很怕他打红眼给自己一杵子。
陆屿矜倒是敬业,眼睛搜罗到不远处的纸巾小跑拿了过来,像是顾不得长辈责备的眼光,小心翼翼地扶着林一游的下巴,轻之又轻地擦她嘴角的血。
纸巾上星星点点,就像雪地上落了几枝红梅。
看着他的眼睛,林一游感到迷惑,跟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连“情真意切”也能演得入木三分。
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到还是只有帅到这种级别的男人才能演得像那么回事?
还是单单他陆屿矜天赋异禀?
林一游觉得自己技不如人,有点郁闷。
“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两个闯了多大的祸知道吗”,陆明德先开了口:“你们以为你们仅仅代表你们个人吗?你们代表的是两个集团两个家族!”
林振锋对极小可能成为陆氏集团继承人的陆屿矜是不满意的,后者再优秀也不可能让个人资产超越陆氏集团,他这样的后辈虽然百里挑一但没了家族的庇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秦西诚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秦家的独子,再怎么不学无术最后秦家积累了几辈子的资产不也都是他的?
林振锋要的是强强联合,要的是家族蒙荫,要的是他的女儿发挥出最大价值,他黑着脸道:“我要跟我女儿单独聊聊。”
这是万万不能的,今天这话必须摆在明面上,必须不能再有周旋的余地。
没等林一游做出反应,陆屿矜一脸郑重地发言:“林伯父,是我主动追一游的,本想等着感情稳定一点再登门拜访的,不成想被娱记拍到……”
“感情”,林振锋打断他这套俗到不能再俗的话术,不怒反笑道:“你们才认识几天?”
“伯父,这些年来我的精力和心血都投注在我的事业上,有责任感的男人不应该只心安理得地接受家族的馈赠的资源,我应该在社会上施展拳脚,应该让我的家族以我为傲,您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一定能明白我现在的困境”,陆屿矜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的林一游,正色道:“而且如实说来,我第一次见到一游是在几年前。”
林一游心下疑惑,两位长辈也满是好奇,在场除他以外的人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间套房正对着H市的标志建筑物,阳光穿过这座巨型灯塔撒向室内,陆屿矜盯着屋内的某个点,毛茸茸的光线将他的头发眏成栗色,他像是陷入到某段真实存在过的美妙的回忆里,他的神情温柔如此,朗声道:“当时我在藤青阁读书的朋友邀请我去玩,恰逢学校的春季运动会,一游参加了短跑比赛,她站在跑道上,站在不同的肤色中间,朝气盎然野心勃勃。”
林一游心里笑了一声,她在大学卷生卷死根本就没参加过运动会。这么具象的描述,陆屿矜一定是代入了什么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少爷你装深情千万不要顺嘴把名字念错啊……
“长辈们总说先立业后成家,而我当时也疲于双学位的论文,所以我没有去要她的联系方式”,陆屿矜轻轻叹了一口气,满眼的遗憾,接着说道:“却不想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回国后我忙着家族的事业,殚精竭虑早出晚归,我开始后悔那年没把心中所想说出口,本以为这将成为我学生时代永远的缺憾,却不料峰回路转,今年我再次遇到了一游。”
“伯父,爸”,陆屿矜轻轻牵起了林一游的手,目光澄澈,语气坚定而诚恳地道:“这是我第一次被工作以外的人吸引,我真的很喜欢一游,这次我绝对不能放手。”
林一游在心里给陆屿矜“啪啪”鼓掌,这一段长难句真是够俩老头消化一阵了。
不过也别说俩老头眉目舒展了,任谁对着这样一张脸说的这样真切的话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的,陆屿矜刚刚看她这一眼,林一游脑子里就四个字:“色令智昏”。
亦近亦远玲珑心,似真非真含情目。
林一游给自己找了个影帝级别的合作伙伴,不仅要陪他一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要时刻提防他又准备了什么漂亮话来诓自己。
林振锋和陆明德嘴上不松口,但态度就是软化了,其实从他俩一起来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侣”对峙就可见一斑,如果他们不达成共识是不可能听陆屿矜扯这些情情爱爱的鬼话的。
林振锋是不甘心,但木已成舟,就算他打死不同意他们两个交往,秦家也不会再接受一个因为“厮混”一夜上了花边新闻的儿媳妇。
他若是再不抓住陆家投来的橄榄枝,那就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一游这种接近自毁性的行为给自己迎来了一点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