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寻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在抗拒些什么。
他浑厚的嗓音响起,“淮胤,吃完饭随我到书房来。”
“哦。”
饭后,岑君词也被老太太叫进了自己的房里。
半月前,钟延龄要纳妾一事,她还未问过岑君词的意见。
拖着拖着,老太太心里也拖不住了。
若是正妻一无所出,纳妾倒也无妨。
只是岑君词嫁进钟家这些年来,老太太是实打实喜欢她的,除去子嗣一事有些偏颇之外,从未在其他事上难为过她丝毫。
岑君词在老太太床沿坐下,老太太便开门见山道:“君词啊,淮胤要纳妾一事,你心中可痛快?”
岑君词心中自然不悦,她也不藏着掖着,“回祖母,君词以为这天下无任何一个女子愿同旁人共享自己的‘丈夫’,但若是二少爷执意要纳妾,君词自然无异议。”
岑君词心里也清楚,老太太同意钟延龄纳妾的初衷是什么。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钟家不成文的规定是,庶子不能长于嫡子。到头来,好似同意钟延龄纳妾,像是真真顺了钟延龄的意,是老太太骄纵她。
老太太心中盘算了些什么,开口道:“君词啊,老太太我是过来人,这男人的心思就那二三两……老太太我给你支个招……”
钟延龄和父亲到书房,和父亲独处时,她本能有些紧张。
见她这般不自在,钟南寻开口道:“坐吧。”
说着,钟延龄在父亲跟前坐下。
“这些日子我忙,未得空同你聊天,前些日子听说你要纳妾一事也未同你细细聊过。”
钟南寻的第一句话,便是给她当头一棒,“孩儿不纳妾了。”
“若是真的中意哪家姑娘,娶进府里来也无妨,只是这府里的丫鬟收了做个通房便是,倒谈不上为妾。”
“父亲,孩儿说了,孩儿不纳妾。”
“那你为何这般不愿意为钟家绵延子嗣?”
为何?她首先得要有哪个能力才行啊!
钟延龄想起李珏的话,让她和岑君词试试……
试试个棒槌。
她读了这么多年书,她们之间能有子嗣简直是荒唐中荒唐,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她敷衍着李珏,李珏还真让李氏给她送了那些书来“指导”。
如此看来,母亲和舅舅简直是疯一块去了。
“孩儿……”钟延龄起身意欲回自己的院子,“爹早些休息吧,孩儿先回去了。”
见她这般,钟南寻心中大致有了个猜测,看样子他要请李珏过府细细聊了。
钟延龄本能地回到了正房。
昨夜她仍旧宿在正房,同岑君词共卧一塌,宿了大半个月。
除了背靠背而眠,她未曾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这些,岑君词都看在眼里。
今夜,老太太让人将正房布置了一番,同那日新婚之夜一样,正房满是喜色。
钟延龄一推开门便见岑君词着里杉坐在床沿。
甚至丝丝可见嫩粉色的肚兜一角。
“你怎穿这些?不怕受风寒么?”钟延龄上前,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
她将要收回手时,被岑君词钳制住了手腕。
钟延龄见她将自己的手带至一片柔软之处,她双目惊恐,“你……你这是作何?”
她问这话时,眼含秋波,“二少爷日日同君词共卧一塌,当真没有任何想法么?”
“我……”
她该有何想法?钟延龄自问。
她将手收回,转身要走时,又被人拽住了衣角。
她生硬地抽回自己的衣角,落下一句:“我今晚睡厢房。”
钟延龄自知和岑君词做不了真夫妻,所有人都在让她试着靠近岑君词,谁又懂她内心的苦楚。
当她把自己的苦衷说出来时,岑君词定是要觉得她荒唐。
逃避是一时的解脱,面对是两个人的折磨。
在没有认清和接受对岑君词的这份情感时,她只能狠心将人推得远些。
岑君词见她离去的背影自问,自己一个女儿家都放低姿态了,她为何还这边抗拒。
她厌自己,哪怕日夜共卧一塌,一直以来,都是委屈着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