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桑群给她倒了杯茶,“少奶奶,您喝口水吧,一上午也没歇一会儿。”
岑君词接过了茶水,“前院客人都到了吗?”
“来得差不多了,您也该入席了。”
每逢府里办喜事,岑君词都尽量不去见客,她出身低微,不露面也好。
以免给府里招黑,给外人落下话柄。
她叹了口气,“我就不入席了,去同老太太说一声,说我身子不适。”
“每回府里有喜事,您总这般躲着作甚?您是我们二少爷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
下人都清楚她的逃避,岑君词更无地自容。
她对下人一向没有脾气,可桑群的话怎算不扎心。
前院里,钟延龄和严敬修入了主桌。
老太太见到严敬修时,笑眯了眼,“柏舟啊,你和淮胤都坐到我手边来。”
严敬修和钟延龄分别坐到了老太太的左右手边。
主桌除了钟家人和严敬修还空着一个位子,老太太发问:“君词呢?怎不见君词?”
桑群正好赶上老太太发问,“回禀老夫人,少奶奶说她身子不适,不能入席了。”
“好端端的怎身子不适?你寻舅老爷给她瞧瞧身子去。”
见桑群面上有些纠结,钟延龄起身,“我去看看吧。”
桑群跟着她往后院走了没两步,钟延龄便停住了脚步,“她几时身子不适的?”
“回少爷,少奶奶不是真的身子不适。您有所不知,这两年来每次府里办喜事,少奶奶都借着身子不适不入席。”
“为何?”
“前年大少爷刚去的时候,府里办丧事,过门吊唁者说我们少奶奶不祥。同年老爷过寿,那些个世家贵人说我们二少奶奶出身低微,变着法的贬低我们少奶奶。”
这些话入了钟延龄的耳朵,好似针扎一般。
虽说清朝灭了有些年头,门第观念一直都是这些世家心头最大的芥蒂。
自古以来男女关系本就不平等,这一点钟延龄心里也清楚。
若不是李氏要她扮作男儿身,岑君词对照得不也是她的处境么?
心头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她现下人在何处?”
“在房里休息着。”
钟延龄迈着大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见岑君词手握着书卷正在圆桌前坐着温书。
她仍旧一身素色旗袍,梳着妇人发饰。
乌松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素银发钗,几缕碎发自然垂落至颈间,她睫毛微颤,视线跟随着翻动的书页轮转。
面前的人好似一副满是留白的山水画。
丝丝缕缕间,钟延龄看得有些痴了。
“怎不去前厅入席?”
不知是钟延龄走路步子轻还是她温书入神,钟延龄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她才发觉有人来了。
“身子不适。”
“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钟延龄半靠着圆桌,语气很是慵懒。
“同我一齐去前厅入席吧。”
“只要你记住你是钟家的少奶奶,自然没有人敢看轻你。”
说着,钟延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走吧,别让祖母等太久。”
钟延龄得邀约对岑君词而言更是梦幻,明明前些日子要和离的是她。
见岑君词有些出神,钟延龄夺过她手里的书卷抛给桑群,上前拉过了她手肘,“走吧,大清早亡了,你莫不是还想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