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年入院治疗期间,林琅本想推了和吕纯约好的横店之旅,去医院照顾他。吕纯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琅平时在家连碗都不洗,去医院的话,保不齐得让傅若年照顾她。
傅若年也是这个意思。
尽管住的是国际部的单人病房,但医院毕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他生活能自理,不需要人照顾。
吕纯顺理成章地带上行李和林琅直奔横店,开机的这部正是有陆墨阳那群练习生参演的电影。傅氏集团是大荧幕的巨头,吕纯却是个新人导演,这次过去,连个像样的助理都没带。不过她心思活泛,对外就说林琅是导演助理,免得让别人看低了她。
林琅得知她这个打算,一时哭笑不得,可真当她见着剧组这群人,便理解了吕纯的良苦用心。
一部电影需要多个部门通力配合,一旦某环节出现问题,整条流程就会瞬间陷入僵局。片场除群众演员外,至少有五十来个人,林琅头一天去的时候都有点儿脸盲。
吕纯拿着导演的劲儿坐在机器后面,她就站在旁边给拎包拿剧本。
组内交流她听不懂,也不敢玩手机,生怕耽误了正事儿,于是就像根儿电线杆子似的,一戳一上午。吕纯见她闲得长草,索性丢给她一支笔尖磨秃了的铅笔,有模有样吩咐道:
“别闲着,找找剧本的错别字。”
说完,又压低声音悄悄告诉她:
“好好干,组里有导助工资预算,你这十来天怎么也拿四千多块钱。”
一听这话,林琅当即来精神了。
因着傅若年送的爱马仕和定制钢笔,她还欠着十八万的外债呢。四千块钱不算多,可苍蝇腿儿也是肉,不要白不要。
她靠着棚里的一根杆子,逐字逐句检查着剧本。
不同于课文,剧本的措辞力求词能达意即可,不太注重语句通顺和正确使用标点。林琅一度感到自己面对的不是剧本,而是孩子们的作文。一页纸一千来字,硬是被她圈圈点点改了大半,吕纯收回剧本的时候,差点儿没看懂。
“拉倒吧,”吕纯万般无奈叹了口气,“您也别改剧本了,先把咱俩的午饭拿回来。”
“好。”
林琅满口应下,而一出棚就傻了。
外面推机器的推机器,打光的打光,演员们在走戏,就是没有人放饭。她在一张张面孔中找了一位最面善的大姐,凑过去问道:
“姐姐,导演的午饭在哪儿啊?”
大姐瞧她眼生,便多问上一句:
“哪个导演啊,A组B组的?”
林琅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AB组,她压根没不知道。愣了片刻后,她回身指着吕纯所在的棚:
“是吕纯导演。”
“哦,”大姐仍是笑着,稍一扬脸,看向景观街道的一条小巷,“吕导的饭在那边排队拿。”
“谢谢姐姐。”
林琅甜甜道谢,有意绕最远距离朝那处小巷走去,以最大程度地避开拍摄现场。所幸大家各忙各手里的差事,没人注意到她这个闲杂人等。
小巷子里早已排起长队,她自觉站到队伍最后,随着长龙缓缓向前移动。排在前面的人大多身着西服,看上去应该是群演,不过互相之间没什么交流,她一个社恐人士混在里面倒是悠然自在。
领到午饭的群演三三两两与她擦肩而过,手里均为刚盛满的盒饭,其中几人多一只鸡腿。
林琅看不清菜色,但被林高科集训了二十几年的鼻子告诉她,这就是最普通的大锅饭,跟学校食堂差不多。她突然有些失望。明明来的时候听傅若年说,剧组的演员特餐清淡,吃半个月能瘦五六斤,现在看来,她是没赶上那种减肥剧组。
前面的人不断离开,队伍逐渐缩短,终于轮到她时,一个不锈钢桶里的菜都见了底,只剩点儿油乎乎的汤。
负责放饭的男子动作利索备好两份,林琅双手接过来,礼貌问道:
“大哥,组里是不是没有演员特餐啊?”
男子扫了她一眼,好笑道:
“特餐不是谁都能吃的,你们有鸡腿吃就不错了。”
他说着,给林琅的两份盒饭里各夹了一只鸡腿,看似不经意同她闲聊:
“小姑娘,多大年纪了?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