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有另一种可能,苏清婉比任何人都知道当年顾舟的处境,他或许是迫不得已才会与姜相合作,他对姜瑶或许存着利用之心,从知道这些后,她心底便一直存着这份期盼。
然而此时还是几乎要站不住身形,红柚扶了她一把,担忧道:“娘子,你没事吧!”
她挺直了脊背,朝着最角落里的那个位置走去。
坐下后,红柚想着给她倒杯热茶暖暖身子,摸了摸茶壶发现是冷的,而这角落里也根本没有宫人伺候。
这些宫婢都是惯会看脸色行事,此时忙着巴结那些朝中大臣还来不及,又怎么注意到这边。
苏清婉低低叹息,“红柚,这皇宫里头已经没有苏府的位置了。”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对璧人,苏清婉稍一抬眸,一眼便看到了五年未见的顾舟,如今的太子殿下,她的心莫名地牵扯了下,又莫名地红了眼眶。
如今的他身着尊贵的杏黄色四爪蟒袍,头戴红玉玉冠,系着华丽的嵌玉包金玉带钩腰带,脚上是一对皮革云纹靴子。
随着他不紧不慢步入殿内,众人也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不仅是面容,还有露出来的脖颈,无一不透漏出皇室的养尊处优,那是用锦衣玉食堆积起来的权利与地位的象征。
一阵奇楠沉香从众人面前掠过,顾舟往高台的主位走去,刚才那狗仗人势地太监惯会来事,一见到顾舟,便立即匍匐在白玉台阶上,以方便他上台阶。
顾舟踩在那单薄的脊背上,坐到了主位,一挥衣袖坐下后,低醇温沉地嗓音传来,“赏!”
太监立马喜笑颜开:“谢太子殿下。”
红柚远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苏清婉耳边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做奴才的料。”
苏清婉的目光幽深,面前尊贵的太子殿下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一点曾经的影子都无。
可曾经那个白衣少年,他衣炔翩翩,他眉目深邃如画般好看,他曾与她说:“清婉,假若有一日东山再起,定会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这些话这么多年,一直在耳边萦绕着,是她这暗无天日三年里唯一的光亮,可她身边却站着另一个女子,与他是那样的般配,她以为他身边的女子只会是她。
毕竟是她将那个又哑又瘸的顾舟给救了回来的,否则,不会有这个高贵的太子殿下。
她以为自己的定力会很好,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幕之时,原来心会控制不住的疼,根本不想看到他身边有旁的人,她会嫉妒,会难受,会愤怒,他为何这样狠心忘记她,为何!她好想上前质问。
一旁的红柚见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弯腰小声提醒,“娘子。”
苏清婉这才回过神来,场内不知何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已站起躬身行礼,只有她一人还坐在位置上。
苏清婉站起了身来,微微弯腰低头,眼里闪烁着雾气,仿佛随时要夺眶而出,她声音里不自觉带着一丝颤音,只因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臣女苏清婉恭祝太子殿下华诞,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清脆柔婉地声音响彻在大殿之内,殿内寂静无声,顾舟的视线落在了最角落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上,隔得稍有些远,看不清女子神色,却能感觉到女子过分娇柔清丽地身影,他微微拨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很是平淡份口吻道:“诸位不必多礼,孤感谢诸位前来祝贺,都随意些便好。”
无视!只有无视!这样的无视使她难受极了,仿佛被人兜头倒下来一盆冷水,而宝座之上那张梳理淡漠的脸,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这个人一般!
委屈在一瞬间便涌了上来,如若不是当年去冷宫照顾他,就不会气到母亲病重,就不会在母亲病故之后,被父亲以娇纵任性之由送去女诫司,也不会在女诫司被罚得全身都是伤痕。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面前这个尊贵的男人,她曾经为了他义无反顾,如今他怎能这般无视她的存在,想要划清界线!
她不甘,心里头像是闷着一团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闷闷地难受!
礼乐声终是停了下来,太监念起了礼单,殿内一时间异常安静。
碰到有兴趣的,顾舟倒也会命人将礼品呈上去,欣赏一番后也会难得的说句喜欢。
礼单念到了苏家,而太监看到礼单上的物品时,先是愣了下,而后朝苏清婉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才开口,“苏适苏尚书,白玉发簪一枚。”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毕竟在场之人送的礼品,哪一样不是贵重物品,这送的发簪也太拿不出手了,又加上那是他们楚国男女之间表达爱慕之意的物件,他苏家是什么意思,是想巴结太子殿下,亦或是利用当年救太子殿下的那份恩情来挟恩图报,可姜相与她女儿能答应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起来,苏清婉微微僵硬站在那儿。
顾舟却命人将礼品呈了上去,而后将里面的那枚白玉簪子拿了出来。
苏清婉稍一抬眸,便看到了他手上的簪子,这枚簪子是顾舟当年送给她的,如今她将簪子拿出来,确实是有意要提醒他,曾经两人的那些情分。
可苏清婉此时是忐忑不安的,是后悔的,而顾舟的神情也在告诉她,他不待见她。
凝神之际,顾舟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不出情绪,“这就是苏娘子要送给孤的礼物?”
这话一出,姜瑶眼里闪过一抹锐利,而后直勾勾朝着苏清婉看了过去。
众人也不自觉看向了苏清婉,听说这姜瑶嫉妒心很大,而苏清婉与太子又是旧情人,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