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他老婆的腿上,愤愤不平,复又叹息一声:“我也算为他操碎心了。”
裴太太放下手机,拍着他的脑袋:“你不怕他真的跟姜策结婚吗?”
“发发昏而已,你真叫他去,他就未必愿意了。”
裴太太有些气恼:“那孩子怎么办?你弟弟怎么这样?!我连房间都准备好了。”
裴成昊拉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别指望了,就他那个德行肯定是舍不得送来的,要他女儿管他叫叔比杀了他还难受,还是我们自己努努力吧。”
“我的错,没一早和你说清楚。他的主意大,现在是没人管得住他了。”
“这孩子不一定能生下来,他那个小情人不是个好摆布的,我就怕二老年纪大了,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他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又是天生的同盟。裴家人丁不兴,这个弟弟也算宝贵的资源,裴成昊舍不得这样莫名其妙就用掉了。
至于裴良瀚的想法,从来并不是最需要参考的因素。
裴良瀚换了另外一台手机,对方接到他的电话便诚惶诚恐的汇报了起了事情的进度再三保证这周末一定完工,裴良瀚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只嘱咐他抓紧。
现在算是走到绝路了,进也不是退也危险,只好先静观其变。姜策留在医院里倒还安全点,回了家没有人24小时看着,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寒潮带来的狂风暴雨席卷城市,风吹得雨几乎是在横着下,天气预报里提醒大家再三警惕的大风天气终于到来。白日还在枝头舒展绽放的紫荆花被雨水狂风打落,和地上的尘泥混为一体,浸在污水之中凋零。
在狂风骤雨的间隙中,走廊外传来的慌乱的脚步声,好像忽然间大家都奔跑了起来,带动得氛围都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裴良瀚本以为是医院接收了新的病人,但虚掩的门外传来医生和护士低声的交流,他侧耳去听,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耳熟的病房号。
“16房的病人……叫郑主任……准备手术室……”
“家属不在……我去准备……”
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模糊,裴良瀚拉开门探头,只看见几个脚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窗外惊雷乍起,响得仿佛是当头劈下,今夜因为失血和刺激而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把他从想象中美好的泡影中狠狠砸进现实中。
16房的病人只有一个。
姜策。
是了,他连这样重要的事都忘了,姜策第一次攻击时他侥幸躲开了致命处,姜策摔倒爬起来后想要第二次攻击时才被他制服。
他拔腿往姜策的病房的方向跑,飞速转过医院走廊的拐角,没有关好的窗户里狂风携着雨水花瓣扑在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匆匆抹掉脸上花瓣雨水,病房的门大开,医护人员正推着病床奔向不远处的电梯,他看不见姜策的脸,只看见受伤的手垂在床边,伤口涌出的血染透了绷带,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他追着病床拦住冲进即将关闭的电梯,姜策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呈现出极为不正常的苍白。
“阿策,阿策!”
姜策似乎还有微弱的意识,睁开眼看见眼前神色焦急的裴良瀚时,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挣扎着想要起身,连接在他身上的仪器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医生见状,一把将挡在床前的裴良瀚推到电梯的角落里。
“家属不要在这里碍事,麻烦让一下!”
手术室和病房相隔的楼层不多,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群人推着病床快步离开。
留在最后的护士将呆呆站在原地的裴良瀚扯出电梯,情况紧急,她只能简单的口述了姜策目前的突发情况,把厚厚的一打风险告知书和手术确认单塞在他手里催促他签字。
裴良瀚的手有些颤抖,签出来字也歪歪扭扭。
护士安慰他:“不用太担心了,我们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