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些语塞,模糊的话语在口中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步笑安微妙地感觉到,此时此刻,她无论说什么话语都脱离不开他的掌控。
她好像,有点把他惹毛了。
“殿下不说,那我来说。”
蔺甘棠语气异常平静,但这话飘进步笑安的耳朵里却是带着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殿下给茶,断无不接的道理。可殿下,赐下那药,却是何道理?”
步笑安一时之间对于他的态度不甚明了,有点捉摸不清。
他到底是来讨要公道还是要解决问题。
前者的话,她倒是可以解释一下。可若是后者,她倒是没什么法子了,只能等时间过去,药效消散。
“这药,本是郑惠给我的。”
蔺甘棠眼神微眯,碎发被风吹到了面颊,他缓慢道:“下给谁的?”
步笑安错开他的眼神,“下给你的。”
他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是这个答案。
她本来是想要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便又保留了一部分。
步笑安隐瞒了她的推测,一本正经地与他讲道:“郑惠希望你与我关系进一步,欲在三日后设宴之时设计与你。”
“设计孤?”
蔺甘棠突然歪着头盯着她的眼睛,欲看穿他。
但步笑安这么多年磨炼,情绪起伏隐藏地愈发好。
“如今全中州的人恨不得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如何还要更近一步?殿下莫非又在骗我?”
他的直觉异常敏锐。
不过步笑安并不怕他询问,因为郑惠就是如此告诉她的,若她没有脑子便当真也会如此想。
蔺甘棠眸子中的怒气尚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消掉他的怒气。
正当她在思索如何去回应他时,还没等她回答,便又听他道:“你熏了什么香?”
突然间,蔺甘棠放开了她的手腕,兀自退了两步,右手扶到桌子上,差点将上面搁着的簪子打翻。
步笑安看着他隐忍着后退的脚步略微有些踉跄,觉得不对。
“我没有用熏香。”她淡淡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却发现沾有一丝的冷凝香的痕迹。
步笑安挑了挑眉。
此香在夜坊中是常见物,多用于男女欢好之时,八成是在郑惠的宅邸附近蹭上了。
她顿时明了,若是他没有喝那杯茶,他定是没有这般的反应,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你若是受不住便回房吧。”
步笑安转过身,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蔺甘棠直着身子,隐忍着没有弯下去,他抬头看她的背影,意味不明。
“殿下就如此狠心?”
“还劳烦殿下亲手下药,孤是否该感恩戴德?”
两句话下来,声音不自觉地轻颤,像是一片羽毛扫到了步笑安的胸口。
他好卑微。
这是步笑安的第一反应。
可是为何他在她的面前会露出如此一面?明明,他压根就不是这种任人宰割的人。
步笑安一时之间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盯着窗外那棵树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的她微微侧过身,看到了他的样子。
他倚在床榻前的柱子上,能看见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像是伫立在燃烧着欲望的火焰里。
“你要我怎么帮你。”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蔺甘棠幽深的眸子里到处都是风暴的痕迹,隐忍压抑过后他此刻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她为何看到他如此样子,还能如此不动声色。她不怕他对她做点什么?
既然不怕,为何又用这等不带感情的眼神看着他?
她,果真对他没有一丝丝的情愫?
他合上眸子,拜这药效所赐,此时的蔺甘棠脑子里竟是些往日中被自己压制住的想法,一些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想法。
蔺甘棠眉头紧锁。
步笑安放开覆在窗柩上的手,暗暗走近了些,但很显然蔺甘棠并不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侧过了半个身子。
她抱着手臂暗暗观察着他的状态。
“此药本是烈药,本以为你不会喝的。这种药没有解药,只能靠自己挨过去。”她简单道。
二人离得有些近,步笑安身上的味道侵入蔺甘棠的鼻腔。
他觉得自己人都要爆炸了,脑子也逐渐变得不清醒了起来,“可是孤喝了,殿下就不负责吗?”
步笑安愣了愣,这个样子的蔺甘棠她是第一次见。
虽说她走南闯北多年,对男女情事上也是略有耳闻,可是自己却是不怎么通风月。
这让她怎么帮。
“你想让我如何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