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又跑到了曾经那些个年岁。
即使饭桌上的热闹依旧,外面的喧嚣也如同熊熊烈火般在蔓延,蔺甘棠旁若无人地露出了个略带伤感的微笑。
手指尖敲打着桌面。
蔺甘棠刚刚好一抬头,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光影正好折射在蔺甘棠的酒杯上。
他顺着光线望去,太阳一跃到了正中央,对着蔺甘棠展开了笑颜。
眼见着正午到了,蔺甘棠当下想起了约定,他自然是不敢不遵守。
眼前的众人还在说永世钱庄的事迹,见蔺甘棠没有被窗外的言论所影响,都放心了些许,更加的为所欲为。
这等乏味的戏码他着实有些厌,也该开始下一场戏了。
蔺甘棠暗不做声地眼珠子从左边游移到右边。
截了个可以说话的口子,便插了进去。
“诸位说的有理。”蔺甘棠微笑着点了点头,“永世钱庄自然是中晟闻名的大钱庄。哪位出门在外不倚仗永世。”
他顿了一顿,斜斜往椅子背上一靠,书写着正大光明的折扇一开,“既然永世钱庄被人污蔑,本公子也得尽一份力不是。”
众人此时早已吃的五饱六饱,席上的佳肴已没了七八分。
心思迥异的众人闻言更加放心了几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是喜上眉梢。
旁边有位官员闻言拱手笑着问道,“如此公子有何见解?”
蔺甘棠但笑不语,斜扭着身子打了个响指,“管家。”
众人皆知蔺甘棠此行唯带了一管家,也都礼让三分。
平日里不出门,谁料到今日却将之带了出来。
房门外边一个佝偻的身影逐渐走进包间,没多少的工夫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蔺甘棠瞥了一眼管家冲他说道:“去把我们的银子都交到永世钱庄手里。”
众人闻言一惊,随后皆道:“好手笔!”
县令大人此时心思微转,闻言道:“公子大手笔!本县令佩服!公子此举颇有江湖豪杰的风范,不拘小节!张公子可是得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好说好说。”蔺甘棠微笑应下。
看着县令眼睛中透露出的欣喜是毫无掩盖之意,蔺甘棠便知道永世钱庄的水比想得要深。中州的大小官员都与之有些瓜葛。
试想永世钱庄大小分号遍布中晟各地,其中银两多为百姓立足之本。
若众官员将之视为抽取银子的无底洞,取之不竭,那么百姓的钱财便无从取出。
这就是现在钱庄面临的现状。
“公子,此举恐怕不得行。”管家略带沧桑的嗓音响起。
“嗯?”蔺甘棠斜着眼觑他。
眼瞧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县令大人的眼珠都瞪得比之前圆了些,“此言何意?!”
周遭一片沉默。
管家面色有些苍白,几次欲脱口而出,却都有些为难。
“你说。”蔺甘棠又瞧了县令一眼。
“是。”管家最后毕恭毕敬地朝县令鞠了一躬,“回大人,公子此次出行取了永世钱庄,昭文钱庄,一名钱庄的银票。后两家在支取上没有问题,唯有永世钱庄,几次三番去兑换银子被赶了出来。”
蔺甘棠闻言歪了歪头,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睫毛微微轻颤。
他慢悠悠地抬头看了看雅间的房檐,不带任何情绪淡淡道:“管家,你要不再重复一遍?本公子好像没有听清楚。”
他顿了顿,随后略带有威慑性地挑着眉环视四周众人,又问道:“你是说,本公子的银票兑换不出银子?”
在这一瞬间,锐利的光芒从蔺甘棠的眸中射出,透过饭桌便射进了县令大人的内心深处。
县令大人垂在桌下的手抖了三抖。
见势如此,心脏扑通一跳,双腿一软差点就要给他跪下。
突然,他眼珠子提溜一转。
当下想到只要跟眼下这个昏君好好说一说,没准就能糊弄过去。
他当即就动用自己的全部脑筋开始思索如何把这个事情给遮掩过去,“这——”
不过心底叫苦连连,想着自己被张公子给连累惨了,这之后不宰他个黄金万两着实是说不过去。
谁能想到张公子居然敢把能帮他的人给坑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到里面去了嘛!
蔺甘棠出手制止了要出口解释的县令大人。
他作势像是认真的思考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于是在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恍然大悟,笑着开口了。
蔺甘棠带着五分淡然,三分平静,两分愠怒,说了三句话。
“你是说,永世钱庄拖欠银子拖欠到本公子头上来了?”
他顿了顿,“在本公子还想出银子帮他的情况下?”
蔺甘棠站起身,合上他的折扇,“来人,随本公子去永世钱庄讨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