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年,我从来没联系过你吗?”
温馨的氛围中,男生的声音轻到她几乎听不清的地步,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姜晴脸色一僵,伸手推开林南延,弹簧般坐起。
她啪地合上医药箱,泄愤似地把药膏扔进林南延怀里。
“说到这我就来气。”
“九年了,我足足等了九年,我都以为这辈子我跟你...跟他永远不会相见了。”
“结果你说怎么着?嘿,某人突然诈尸了!”
姜晴气鼓鼓地站起来,“突然冒出来发给我一个游戏链接,玩什么真心话游戏,玩到一半我穿了...这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我的问题。”
“然后今天我回去后,好家伙,人跑得那叫一个快,我给他打电话接了人也不说话。”
她横林南延一眼,继续指责:“最后竟然还挂我电话!”
林南延点头:“是他不对。”
“我再打,再挂,再打,再挂,怎么?难道不是他先联系我的吗?”
“中间要不是有快递员敲门,他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接通了电话又挂断,快得我来不及反应,要不然那十秒钟我必定骂他个狗血淋头。”
“什么人啊?耍我呢。”
姜晴一边说一边斜睨林南延,没错,她就是在指桑骂槐。
林南延自接过女孩扔过来的药膏后,就收敛姿势,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挨骂,并跟着她一起谴责未来的他。
他很有自觉地没有试图插话,目光追随着姜晴的运动轨迹。
暖黄的烛火照在她的发丝上,翻滚跳跃,分外活泼。
直到听到姜晴的最后一句话,他霍然转头。
“什么快递员?”
“就是一封送错的邀请函,我们不是马上七十年校庆了吗?老班邮给我一张邀请函,就是名字写错了,写成了‘江轻’,江河湖海的江,轻松的轻,跟我的名字很像。”
姜晴被男生问话问得十分茫然,怎么突然话题转到了这边。
“我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别想着转移话题逃避责任。”
林南延抬头,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睛里多了点什么,此时的他格外冷静,理智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在你回来的那一刻,恰如其分地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送来的?”姜晴被他这个猜测惊讶到了。
林南延垂眼,薄薄的眼皮遮盖住了他变深的神色。
他以轻松的口吻开口:“也许确实是送错的也不一定。”
“就算它是个意外,但在那个微妙的时候任何不同寻常的动静我们都不应该放过。”
这话说得有理,姜晴也纳闷,再怎么样想都不合理,她和江轻唯有名字有那么一点相似。
但学校同名的同学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寄错给她,还是在那个时候。
“但那张邀请函,老班帮我查过,是注销掉的高我们一届的学生学籍,这种情况,要么是转学,要么是人已经死亡才会注销。”
姜晴倒在沙发上,摊手:“我不明白,寄给我一张这样的邀请函有什么意义?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说着说着,她对上林南延看过来的目光,眼睛瞬间发亮,心有灵犀道:“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能找到人!”
林南延:“找到她,或许,我们就能明白一切。”
“不对啊,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想到什么,姜晴质疑:“万一真是意外呢?”
迎着女孩在暖烛照耀下显得越发漂亮的面庞,林南延唇角微扬:“那恭喜你,成功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说得也对。”姜晴把脑袋靠在沙发背,仰头看天花板上映出的两个人影。
虚假与梦幻,似乎总是相伴相随。
她静静地,忽然说:“我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还是选择回来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那个时间,为什么我又回去了,”她侧头,看着不知何时和她并排靠在一起的林南延,男生的下颚线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白皙的脖颈中有一颗凸起的喉结。“还想知道——”
她轻声:“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男生抬手遮住眼睛,也一同掩藏了他所有的情绪。
良久,暗哑的声音响起,他说:“谢谢。”
谢谢你还愿意见他。
谢谢你还愿意听他一个解释。
也谢谢你...没有放弃他。
姜晴听到了,她闭上眼,掩饰着自己濡湿的睫毛。
“好了,我该回家了,”她站起来踢人,“剩下的你自己抹吧。”
拉开大门上楼,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她脚下的路。
她没回头,径直进了家门。
林南延看着关上的墨绿色大门,他沉默地靠在门外。
亮起的灯光灭了,整个楼道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