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删除了过去两个多月写下的内容，打上新的语句。

我希望在她面前，成熟、体贴、温柔、稳重、忠贞，既有岁月沉淀的魅力，也不失年轻的活力。

曾经恋爱有的问题和错误都被避免，向她展现爱情和自身最美好的一面——我曾搞的很糟糕。

后悔当初没能好好珍惜，分手时把话说的那么重，让她伤心。总之，很不成熟，既不体贴也没有风度。

……

他们的热恋期差不多快要过去了，傅晟然想。

——

一月，中旬。

难得空闲的一天。

差不多了，总该有个正式的会面，傅晟然想她大概也是有空的。

他打出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平静。

同时传来箭支离弦的声音。

傅晟然想象着电话打断播放的歌曲，她握着弓的左手垂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想看看来电的号码。她的右手中指拨动大拇指上的筒形玉质扳指，碰了碰耳机接通了电话。

“是我。”呼吸变得轻微而沉重，对方的寂静使他有些心慌，“傅晟然。”

胸膛里心脏一下下地撞击，感觉变得那样鲜明，呼吸间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他道：“我们，我是说，现在你有空？”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有些事情想说？”傅晟然闭了闭眼缓解双目因紧张产生的干涩。

“六点，东岳大道的梵跃茶餐厅。”李菡萏没有拒绝。

约定见面的时间正是晚餐的时间。

李菡萏在店员的带领下进入楼上包厢，傅晟然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她比起约定的时间要晚上二十来分钟，然而也没有丝毫愧疚。

接过他递来的菜单，她随意勾选了两道递还。

傅晟然选完后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修长的手指白皙，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不自觉摩挲。

她穿着修身的露肩深灰哑光鱼尾裙，配荷花刺绣的浅灰厚披肩。

染成的红色头发鲜艳依旧，编成斜斜的辫子，末尾垂落在右锁骨前，衬得她肌肤温润如玉石。脸上妆容精致，上挑的眼线和红色眼影凌厉。

落座，李菡萏把挎包放在一旁座椅，抿了口杯中的柠檬茶水。她坐在对面，杯沿沾上几点浅淡的红。

在透明玻璃杯上寥寥几点构画出的姝色媚然，勾起不纯遐思。

李菡萏没等到他主动开口搭话，也就惬意地打量一下周身。

这里是她挑的地方，环境自然不错，坐在桌子对面，相处距离适中，很适合见面尴尬的人，味道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而傅晟然，相比之前电梯门口匆匆的一面，她也可以更仔细的端详一番。

比起八年前，他失去向上的冲劲和偶尔的别扭，显得更成熟坦荡。

有些瘦削，肤色更白，姿态显露着功成名就的高贵感。

向不得志时的不知道前几任炫耀事业有成吗？李菡萏垂眸想，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品吧。

还是打算和解破冰，把有用的前任都变成可用的资源？真没必要，她可没有做回朋友的打算。

李菡萏端坐着，边打量边漫无边际地思考，等着上菜。

“当初，我很抱歉。”傅晟然尽量使谈话显得自然，“出国，还有和你分手。”

“嗯，”李菡萏耸肩，想了想，“没必要。”

她曾深刻地爱过，也尖锐地恨过傅晟然，却只剩下惘然。

时间漫过记忆消磨了情绪的碎片。

没必要道歉还是没必要见面，他想，修长指尖在深茶色桌面上一触，勾回收拢，陷在掌心。

他们聊了过去各自的发展，聊未来的打算，疏离寥寥而恰当。傅晟然尽力遮掩满溢出的落寞。

他掩盖的并不成功，可她毫未察觉。

鼓噪的血液撺掇他掀开表面的融洽，灯光下颤动睫羽是柔软的膜翅，振动情思化作的蛱蝶，蹁跹地落在心蕊间。

“我喜欢你。”他垂眸低语。

“嗯，欸？”李菡萏道。

“当初的事是我的错，”傅晟然道，“我来是想复合。”

她掀眸，确定不是做梦，想了想，没看出阴谋。

她露出八齿的社交微笑优雅得体：“我有男朋友了。”

果然遇上傅晟然就不会有好事，李菡萏加重语气：“真是抱歉啊。”

他笑意缱绻，认真道：“我不介意，你们可以分手。”

“你是终于打算向金钱低头，还是不小心，脑子坏掉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笑着不可置信地打量他。

傅晟然语调温柔，嗓音低哑坚定，抬首笑得热烈而自在：“没有。”

按耐住蠢蠢欲动的脚趾，李菡萏思绪漂游，想：傅晟然脑子坏掉会不会对天盛造成影响，从而影响她拿到的股份分红。

“如果我结婚呢，”她不失礼貌地回怼，“那你总可以放弃了吧。”

他想也不想道：“我可以等你离婚。”

椅子被她站起的动作带倒，李菡萏决定摆道理，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发生是为什么。

她直白地说：“你知道吗，得到不珍惜的人我们一般称之为渣，失去后不依不饶要挽回的称之为贱。”

“人可以渣，也可以偶尔犯贱，但最好不要又渣又贱。”

她提上挎包，扶起倒下的椅子时笑容甜美。

“抱歉，我和男朋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先失陪了。”

他眼尾泛起红晕，眸中湿气聚集成水珠，一滴滴滚落，温热的泪珠落在脸颊上变得冰凉。

包厢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傅晟然坐在位置上，心知肚明再次惹火了她。

上次还是八年前，他选择分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