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怀疑的人有三个,李渝都有派人去查,只是其中一人,派出去的探子竟是一点异常都发现不出,而这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那人是柴静生早亡兄长家的孩子,一次横祸,兄长家无人生还,只余一小儿因着早就待在柴静生家里躲过一劫。
柴静生把他当宝贝疙瘩看,虽然犯事会教训,但柴静生总是会心软,罚跪一时辰往往被那小子哭一两眼泪,再哀嚎想“爹”和“娘”,柴静生不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那小子也聪明,但不用在正处,他每次犯事,都是濒着柴静生的底线来,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敢做,但却常常混在春花楼,言为了结交同道之友。
本来他是最好查的,谁知谢韵灵派出的人没在他身上探出任何结果,极为不对劲。李渝也想过是他本身确无问题,但一日谢韵灵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物。是他付钱时掏出的荷包,谢韵灵盯着他那几日没发现过此物,那日想来是喝多了酒,懵着拿钱。
据谢韵灵言,在拿出荷包之后,那小子脸色唰白,眼神小心翼翼瞄了四周,发现无人在意他的手中物,才松口气放回怀中。
当时,谢韵灵意识到不对,便使着一小二弄来一探究竟,但那小子太谨慎,牢牢抱着,酒是被吓醒了,扔了银两跑了。
“那荷包什么样式?”
李渝在书房听完谢韵灵的汇报,开口问她。
谢韵灵将凭着记忆画下的图递给李渝。
按常理,一个荷包而已,倒不至于让谢韵灵如此在意,但那荷包,不是普通荷包。
在看到那人脸色变化之时,谢韵灵便意识到不对之处,盯着那个荷包,将其样式牢牢刻在脑中。
看着很普通的一白色荷包,没有花里胡哨的样式,很简单的绸布包,若是落在谢韵灵脚旁,她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但唯一不对之处,是荷包的一角,用黑色丝线绣上的图案。
像是怕不够显眼,白色的布料上用黑线绣图案。
那个图案描下来,是一朵花,一朵生长在边境,被边境外族当做神赐的花。
“你是说,柴静生的侄子,勾结外邦人要害本王?”
李渝屈指弹了一下纸的边缘,发出“砰”的轻响。
“这就没了?”等着下文的李渝,等来了谢韵灵的沉默。
“主子,他出去之后,派人跟着了,但他身边从头到尾都有人围着,没找到机会下手。探进过柴家,那荷包却不知所踪……属下无能,王爷责罚。”
“行了,起来吧。继续盯着他,查他最近来往的人员名单,尽早交给我。”
“是。”
回忆结束,李渝将放在怀里的纸张拿出,上面是花的图案,顺手交给江之禾。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他亲叔父呢?”
江之禾接过,看了一眼,是她没见过的花。
“这个就得等他亲自开口了。”
李渝放好那张图,带着江之禾下马车,两人被人引着坐在二楼的一角落里,屏风隔开外人的视线。
李渝倒了茶水递给江之禾,指了楼下大堂某处,江之禾顺着看去,一男子被围在众人之间,放肆笑着说着什么,大堂嘈杂,他不算太突出,但他身边聚集的人很多,一时倒成了高台之外最热闹的地方。
“他就是……”
“柴家玉。”
李渝抿着茶水,神色冷淡看着柴家玉一举一动。
小二送来了坚果盘,江之禾拿出两个核桃放在手边,用了些力气捏碎外壳,一点一点挑出核桃肉放在小盘中,递给李渝。
李渝:“……”时常会被江之禾的力气吓到。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下面却起了争执,嘈杂的声音愈加混乱,引来众人的围观。
江之禾微微偏头看向声音来处。
争执中心正是柴家玉,右手边的人。
那人脸色愠怒,张口骂着什么,江之禾没能听清,他身边站着一个春花楼的姑娘,扑在身旁姐妹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江之禾皱着眉看了李渝一眼,她见不得姑娘被人欺负,李渝看懂了她的心思,竖起食指示意她稍安勿躁。
江之禾再次看去,发现谢韵灵已经来到那群人中间。
“客官这是怎么了,我们家小二伺候不周到得罪您了?”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肃着脸站着。谢韵灵没表面看着和气好惹,常来春花楼的人都知道,谢家大姑娘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没人敢不给她面子,四周静下来。
那本哭着的姑娘扑通跪下,拉着谢韵灵的衣袖,情绪激烈,但言语却听不出一丝慌乱,反是有条有理。
“大姑娘,我身体不畅,本是要和白堇姐姐换一换的,刚从高台下来,便碰到此登徒子说要给钱让我陪他。我……我不活了呜呜……”
此女子是春花楼一舞女。
谢韵灵听了她的话,将其扶起,好言哄着让后面的姑娘带着下去,然后站直身看向那人。
“客官第一次来我们楼?”
谢韵灵眼神凌厉,嘴角勾起,却是皮笑肉不笑:“客官不知道咱们这楼里,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