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那张脸离蔺行淮太近,房间中又是漆黑一片。
他猛然想起那瓶试剂。
试剂还在他的手中,藏在了厚实的棉被下,让别人发现不到它。
蔺行淮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宝宝,你真好看。”
他的手指逐而摸上了蔺行淮的脸,眼睛,发丝。
等到他醒来,他才松开了手。
蔺行淮吞咽了下唾沫。
果然,不管接触多少次,他都会抗拒周屹川突如其来的触碰。
他见过那只手握过许多东西,比如手术刀和针管。
——他会将那些东西用在他的身上。
蔺行淮把试剂瓶往被子中掖了掖,然后坐起来。
他问:“你怎么来了?”
蔺行淮想到他昨天偷拿试剂的事,不会被「周屹川」给发现了吧?
可他已经做得尽量小心了。
而且每一瓶他都只拿了一点点,按理来说,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他发现。
不过一想,他是周屹川。
那也合理了一些……
才怪。
片晌,「周屹川」说:“来看看你。”
“你今天睡得很沉。”
蔺行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讨论起他睡的怎么样的这个话题。
他希望自己只是杯弓蛇影,而不是「周屹川」真的察觉到了他偷拿麻醉剂。
几分钟后,「周屹川」不再弯着腰。
他的个子比大多数的亚裔男性都要更加颀长,身高足足有一米九。
这也是为什么蔺行淮很少有想和他殊死一搏的想法。
他拼不过他。
就连最坏的结果也是一死一伤,而死去的那一个也只会是蔺行淮。
他点点头,之后下了床。
「周屹川」调整了地下室内的灯光,光线骤然亮了几度。
下一刻,蔺行淮眯了下眼。
他被灯光晃了下眼睛。
接着,地下室的长管灯又被调成了他的眼睛能接受的程度。
“楼上有早餐,吃一点吧。”「周屹川」站在门边,对他说。
顷刻,蔺行淮说:“好。”
……
天空像浸泡了水的湿毛巾,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这是在一栋大厦内。
周屹川瞥了一眼定位器,那个红点一直处于被干扰的状态中。
所以,就算有定位器也找不到人。
那个人不仅带走了蔺行淮,他还把他带到了一个装有干扰针的地方,以此来防止他找到他。
还是专门针对监视器,定位器一类的东西。
周屹川的面色平常,他的五官上完全不见带有担心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周屹川才说,“派人到西城区的附近找。”
“居民有说他长什么样吗?”
“没有。”
坐在屏幕前的人说。
“工作人员呢,审出来了么。”周屹川又问。
博欲迟摇头:“人被我放走了。”
“他应该是伪装成了那家鬼屋的员工,趁着晚上人少拔掉了总电源。”
那一天在鬼屋的人都极少,除了和他一块去到鬼屋的同事,工作人员甚至不到五个。
何况那些员工都是有被记录的。
博欲迟取下耳机,说:“情况也不算太糟糕。”
“那个人带走了他,却没用他来威胁你,这说明他们是认识的。”
他坐在办公椅上,一手轻而缓地叩击着桌面。
“比起调查你的对家,你不如去查查看他最近都得罪过谁,反正也没到他被抛尸荒山野岭的地步。”
“说不定,人家早就旧情复燃了,正你侬我侬地深情互望呢。”
随即,博欲迟转过了头。
他看到周屹川原本冷静的脸上终于崩出了一丝裂痕。
对方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忖这句话的可能性。
蔺行淮的身手不行,他不擅长打架,但他非常善于伪装。
而且他狡诈,聪明。
可他的弱点又过于明显,那就是太过胆小了。
他连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地颤栗,恐惧地落下泪来。
如此漂亮,可怜的他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周屹川皱了皱眉:“去查西城区的超市和摊铺。”
“一有发现告诉我。”
他向博欲迟简短交代过后,离开了这栋大厦。
……
3:49。
凌晨。
蔺行淮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只清楚,他看着山边那一枚太阳逐渐迫近了山头,再落下。
直至天地被灰与黑切割开。
呼气,吐气。
几次重复,蔺行淮的心跳声变得平复了下来。
他拧开了药瓶口。
蔺行淮找出一支针管,把药剂抽进了针管中。
他考虑好药量,趁着「周屹川」熟睡,注射进了他的静脉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蔺行淮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等到过了十分钟,他才有所动作。
他把藏在身后的刀,抽了出来。
蔺行淮一手抓住了「周屹川」的手,他的头皮在那一秒绷紧了,骤然发麻。
他总觉得,又什么事情不对劲。
但分明一切都和他预料的一样发展,根本没有发生半点意外。
然而,就是这里不对劲。
以「周屹川」的警觉性,他怎么可能会睡得这么死?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能思考那些的时间了。
箭已离弦。
蔺行淮握紧了刀,在他的手指上来回地轻划,切割。
就像在雕刻一般。
实际上,是「周屹川」的骨头太硬了,他很难找到下刀的点。同时,蔺行淮又怕他忽然睁开眼。
他急得满头大汗,血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原以为,对「周屹川」下手,他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
结果……还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在听到「周屹川」的闷哼时,蔺行淮的神经就一下子绷紧,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差点以为「周屹川」就这么醒了。
好在,他只是皱了下眉毛。
蔺行淮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了些,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为了防止「周屹川」又搞复活那一套,蔺行淮贴心地帮他包扎了一番。
之后,他拿着手指去找保险柜。
卧室的门被蔺行淮轻轻关上,他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