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文曜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回去告诉你们帮主,漕帮都文曜在此,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三人一听“漕帮”二字,顿时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霜娘又惊又喜:“原来是漕帮的少当家!多谢少当家解围。”
都文曜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过青龙帮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想个长久之计。”
江心月思索片刻:“林坊主,不如这样。我把改良的制糖法教给你,但你对外宣称是从别处学来的。另外,我建议你加入湖州糖业行会,有了行会庇护,青龙帮就不敢轻易招惹。”
林霜娘感激地点头:“都听江姑娘的。”
夕阳西沉时,众人才告辞离去。林霜娘一直送到渡口,再三叮嘱江心月常来看看。小船离岸,呆六娘趴在船尾冲林霜娘挥手,糖坊渐渐隐没在暮色中。
回程船上,都文曜忍不住问:“江小姐,那黄泥淋糖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江心月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小时候...看过一本杂书,记不太清了。”
浔阳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再多问。呆六娘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栽进江心月怀里睡着了。
接下来的三天,江心月留在糖坊,手把手教工人们改良工艺。浔阳秋和都文曜则忙着联络湖州商会的朋友,为林氏糖坊寻求庇护。呆六娘成了糖坊的小开心果,工人们都喜欢逗她玩,给她做各种形状的糖人。
第四天清晨,第一批改良白糖正式出坊。林霜娘捧着雪白的糖块,眼眶都红了:“江姑娘,这糖比我见过的广糖还要好!”
江心月笑着帮她擦去眼泪:“林姐别这样,以后会更好的。”
都文曜从城里带回好消息:“商会已经接纳林氏糖坊了,青龙帮也被官府警告,不敢再来骚扰。”
浔阳秋补充道:“而且湖州知府尝了这白糖,说要列为贡品,以后宫里都用你家的糖。”
林霜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江心月的手。
离别时,林霜娘塞给江心月一个大包袱:“这里是最新熬制的冰糖和方子笔记,还有我给六娘做的糖人。”
呆六娘开心地接过糖人:“谢谢林姨!”
小船缓缓离岸,林霜娘站在码头上不停挥手。呆六娘趴在船边,直到糖坊消失在视野里才坐回来。
“三娘,我们以后还来吗?”她仰着小脸问。
江心月摸摸她的头:“当然来,林姨不是答应教你做兔子糖人吗?”
都文曜划着桨,笑道:“江小姐这次可是做了件大好事。这改良的制糖法若推广开来,能让多少糖坊受益。”
浔阳秋望着远处的山影:“是啊,甜了天下人的嘴。”
江心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碰巧知道些皮毛罢了。”
呆六娘突然举起糖人:“我的糖人最甜!”
众人都笑了起来。夕阳西下,小船在金色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波纹,载着欢声笑语,向着远方驶去。
“明日我们就回程?”都文曜压低声音问。
浔阳秋点点头:“案子结了,糖也买了,该回去了。珍珠坊还等着开业呢。”
江心月轻轻拍着怀里的呆六娘,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小船晃晃悠悠地驶向客栈。远处传来隐约的渔歌,和着水声,像首温柔的催眠曲。
第二天清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返程。林霜娘却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个大木箱。
“江姑娘,这是连夜赶制的白糖,你带上。”林霜娘擦着汗,“还有这个。”她掏出个小布包,“是我祖传的制糖笔记,或许对你有用。”
江心月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呆六娘扒着箱子边缘往里看:“三娘,我能吃一块吗?”
“路上再吃。”江心月点点她的鼻尖,转向林霜娘,“下个月我派人来取货,第一批先供应当地酒楼试试水。”
林霜娘连连点头,一直送到城门外才依依惜别。马车缓缓前行,呆六娘趴在车窗上,直到看不见林霜娘的身影才坐回来。
“三娘,回去我能给周叔他们带糖吗?”呆六娘眼巴巴地问。
“当然可以。”江心月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不过一天只能吃一块,不然牙该疼了。”
都文曜骑马跟在车旁,闻言笑道:“六娘,你三娘是为你好。我小时候偷吃糖,牙疼得直打滚。”
浔阳秋在另一侧车窗边策马而行:“三娘,回去后要不要在珍珠坊加个糖水铺子?用这白糖做甜品肯定受欢迎。”
江心月眼睛一亮:“好主意!还可以和解婆婆商量,做些药膳糖水。”
呆六娘举起小手:“我能帮忙试吃!”
众人笑作一团。马车碾过路上的小石子,微微颠簸。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盛,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呆六娘数着路边的杨柳,数着数着又迷糊起来,靠在江心月肩上打起了盹。
正午时分,车队在一条小溪边停下休整。都文曜去溪边洗脸,浔阳秋帮着生火煮茶。江心月从箱子里取出一包糖,掰了小块含在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三娘似乎对制糖很了解?”浔阳秋突然问,手里拨弄着火堆。
江心月顿了顿:“略知一二罢了。”
浔阳秋抬眼看她,目光温和却带着探究:“那黄泥淋糖法,连都文曜这个走南闯北的人都未见过。”
“或许是...家乡偏方?”江心月避开他的视线,给熟睡的呆六娘掖了掖衣角。
浔阳秋没再追问,只是递给她一杯热茶:“小心烫。”
都文曜甩着水珠回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前面再有半日就到驿站了。我让人准备了烤全羊,今晚好好吃一顿!”
呆六娘迷迷糊糊醒来,听见“烤全羊”三个字,立刻精神了:“有羊肉吃?”
众人被她这馋样逗乐了。休整完毕,车队继续前行。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官道的尘土上,交织在一起,又慢慢被暮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