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扯开嗓子:“热乎乎的羊奶茶,不好喝不要钱!”
江心月麻利地舀了一碗,又撒了把炒香的芝麻。
货郎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眼睛一亮,“这味儿真新鲜!再来一碗!”
旁边卖糖人的老张头也凑过来:“给我也来一碗。”
他咂摸着嘴,“这奶香里带着茶香,不错!”
很快,摊前就围满了人。江心月负责舀茶,呆六娘收钱,陈婶则站在最前面招揽客人。
“热乎乎的羊奶茶,不好喝不要钱!”
“大娘,给您多加点蜂蜜。”
“小娃娃慢点喝,别烫着。”
夜市的人声越来越喧闹,他们的小摊前始终排着队。
江心月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沾着的细碎糖霜。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心里盘算着时间。
“三娘,钱袋快装不下了。”呆六娘小声说,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陈婶接过一位老妇人递来的空碗:“怎么样,合口味吗?”
老妇人咂咂嘴:“比光喝羊奶有意思,明儿还来。”
月亮升到中天时,人流渐渐少了。陈婶挑了挑眉:“记住了,做生意就得这样,扭扭捏捏的可不行。”
江心月笑着递上一碗茶:“陈婶,您尝尝。”
陈婶接过来喝了一口,咂咂嘴:“嗯,味儿不错。”
呆六娘小声说:“陈婶,您人真好。”
“少拍马屁,”陈婶瞪她一眼,“赶紧干活!”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忙碌起来。
江心月忙得满头大汗,手里的木勺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江心月数了数钱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舀了最后一碗递给陈婶:“今天多亏了您。”
陈婶接过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这丫头,倒是有两下子。”她压低声音,“不过小心着点,赵浩广那边...”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江心月心头一紧,赶紧收拾起摊子。不管来的是不是赵浩广的人,今晚的收获已经超出预期了。
呆六娘帮忙擦着桌子,小声问:“明天还来吗?”
“来,当然来。”江心月把铜钱分成三份,递给陈婶和呆六娘,“这是今天的工钱。”
陈婶把钱推回去:“急什么,等你站稳脚跟再说。”
三人推着小车往回走,夜风送来阵阵花香。
江心月摸了摸怀里的茶博士令牌,第一次觉得,或许真能在这异世闯出一片天地来。
————
赵浩广正在账房里拨弄算盘,算珠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谁啊?”
“是我,江心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浩广手里的算珠啪嗒掉在桌上,他眯起眼睛:“进来。”
江心月推门而入,把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会长,我来还钱。”
“这么快?”赵浩广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她,“你该不会是偷的吧?”
“这是我卖羊奶茶挣的。”江心月直视着他的眼睛,“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夜市打听打听。西市口卖糖人的老张头,东街挑担的李货郎,都是常客。”
赵浩广掂了掂钱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脸色缓和了些。他凑近些,压低声音:“你这羊奶茶...是怎么调的?”
“就是羊奶加茶叶,再放点蜂蜜。”江心月老实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我试了好几种茶叶,最后发现用炒过的茶叶最香。”
赵浩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珠转了转:“这样,你再借我十贯钱,我让你在茶行门口摆摊。位置随你挑。”
江心月摇摇头,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不用了会长,我在夜市摆摊挺好的。”她转身往门口走去,“您要是想喝羊奶茶,随时来夜市找我。”
赵浩广望着她的背影,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眼看江心月就要走出门去,他突然喊道:“等等!”
江心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会长还有事?”
“那个......”赵浩广咳嗽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明儿给我留两碗,我让账房去取。”
“好嘞。”江心月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给您多加一勺蜂蜜。”
等江心月的脚步声远去,赵浩广打开钱袋,一枚一枚数着铜钱。
他又拨了几下算盘,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丫头,倒是有点本事。”
账房老李探头进来:“会长,要记账吗?”
赵浩广把钱袋扔给他:“记上。对了,明天派人去夜市...”他顿了顿,改口道,“不,我亲自去尝尝那羊奶茶。”
窗外,夕阳的余晖照在赵浩广的算盘上,金色的光芒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
而此时的江心月,已经快步走在回夜市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多准备些材料。
————
夜市灯火通明,江心月的摊前排着长队。她刚给最后一个挑夫舀完羊奶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谁准你在这儿摆摊的?”三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推开排队的人群,为首的满脸横肉,“交摊位费了吗?”
江心月握紧木勺,指节发白:“这位大哥,我每天都按时交市集管理费。”
“那是给官府的,”大汉一脚踹翻她的青花大瓮,乳白的羊奶茶泼洒一地,溅湿了周围人的鞋袜。围观群众发出惊呼,有人不满地嘀咕起来。“咱们赵会长说了,这条街归茶行管。”
江心月正要据理力争,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赵会长好大的威风。”
人群自动分开,走出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年轻公子。江心月定睛一看,竟是那晚在后巷遇到的受伤男子。
男子弯腰扶起倾倒的大瓮,转向那几个大汉:“回去告诉赵浩广,就说是浔阳秋说的,夜市是百姓谋生的地方,不是他茶行的后院。”
大汉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还想争辩,被同伴拽了拽袖子:“浔阳公子说得对,我们这就走。”
待那三人走远,浔阳秋转向江心月:“没伤着吧?”
江心月摇摇头,蹲下身收拾散落的碗勺:“多谢公子,的伤可大好了?”
“托你的福。”浔阳秋眼中带着笑意,“那‘祖传秘药’确实灵验。”
“浔阳公子这样的人物,也需要躲躲藏藏?”江心月忍不住打趣道,指的是那晚后巷相遇的情形。
“我常来夜市觅食。”浔阳秋帮她拾起铜钱,“早听说有位卖羊奶茶的姑娘手艺了得,没想到竟是你。”
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气,“这是用炒茶调制的?”
江心月惊讶抬头:“公子竟懂茶?”
“略通皮毛。”浔阳秋笑了笑,“3我在城西开了间小茶馆,改日请你品鉴。”
正说着,李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江丫头,可算找着你了!赵会长说......”
她瞥见浔阳秋,立刻噤声,局促地站在一旁。
“嬷嬷有事?”江心月问道。
李嬷嬷搓着手:“会长让你明日去茶行一趟,商量养生茶的事。”
浔阳秋闻言挑了挑眉:“赵会长倒是会打算盘。”他转向江心月,“若你信得过我,明天我陪你去。”
江心月看看李嬷嬷,又看看浔阳秋,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待李嬷嬷离开,江心月疑惑道:“公子为何笃定我会去?”
“那日刺史求养生茶,”浔阳秋压低声音,“我恰好在场。”
他看向满地狼藉,欲言又止。江心月顺着他的目光,强笑道:“不打紧,收拾干净就好。”
两人蹲下身一起捡拾。浔阳秋突然道:“其实,我可以先借你银钱还债。”
江心月摇头:“多谢好意,但我想靠自己。”
“你这倔脾气......”浔阳秋失笑,“倒合我心意。”
江心月耳根一热,赶忙低头继续收拾。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碗勺相碰的清脆声响,和两人偶尔的交谈声。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个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