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娇在黑夜悠悠转醒,只觉头晕脑胀,嗓子如刀割般疼痛。本来头就晕,马车又是稳健前行的状态,颜娇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吐。
因为嗓子疼痛,嘴里极为艰难的发出两声呜呜。
云帆自是睡不熟的,听见响动,急急起身,过来照看。
颜娇见是云帆,忙用手比划着嘴吐的情形,云帆会意,顺手拿过痰盂罐,颜娇狂吐不止。
许是惊动到了松年。马车外响起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马车便停下了。过了会儿,松年探头进来,看了看情形,道:“这哪儿成呢,要了奴家命了。”
忙又整队停歇,生火做饭、熬药。
颜娇喝着金银花茶,嗓疼似有缓解,便问道云帆为何夜间赶路?
云帆道:“你晕倒在药铺,松年是想要等你醒来,病情稳定些再出发的。奈何太子执意要走。说是洛阳城中涌现不少流民,怕有变动,便连夜赶路。”
颜娇打了个哈欠,扯的嗓子欲要撕裂般,挤出一句话,“可有他的消息?”
云帆知道她要问的是谁,可是却无任何消息,只得摇了摇头。
云帆怕颜娇多想,便忙岔开话题,道:“空腹灌的药,全吐了。这会子胃里肯定难受,不然,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颜娇点头默许。云帆将糕点盒端过来,满满一食盘珍馐美味,颜娇竟然毫无兴趣,只取了有块杏子干点缀的梨花酥吃了一口。
云帆还在劝慰颜娇多吃几口,颜娇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吃了。
许是生性警觉,又或是上过战场的肃杀之气!颜娇陡然坐直身子,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随身佩刀。
云帆瞧出颜娇的不对劲,忙要开口询问。颜娇抢先道:“现在什么时辰?”
“刚一更天了。”
“静,太安静了。”颜娇眉宇深蹙,低低呢喃,“我们走的是官道?路上可见流民?可有运货的商队?”
“出了城之后便不见一路有流民!商队亦见过两支,不过这是太子车辇,需避让。”云帆心里纳闷。
“纵是他们避让了,这里还是太安静了,东都洛阳,我大唐第二大城市,怎会容许大批流民进城?此为官道,不正是流民们沿路乞讨或犯事的最佳所在?何又不见流民?总之警惕些没坏事,你去知会太子、松年一番。务必加强戒备。”
云帆下去马车寻太子。颜娇从榻上下来,默默的穿好外衣。眼见糕点食盒还未盖上,伸手胡乱抓了两块塞在嘴里。
云帆未归,寂静的夜空中陡然有人匆忙高喊了一声,“谁?”
不难听出里面有疑惑还有胆颤。颜娇是上过战场之人,这一嗓子包含的预警成分太浓了。
颜娇抓起佩刀,就冲出了马车。
外面已是人仰马翻,一片刀光剑影的厮杀起来。
太子此次出游的车队有二百人之多,可这二百人里只有一半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出身,混在队伍里行保护之责。其余百十人皆是太子府的卫队,比起行伍出身的士兵还是有些差的。
不过这是当朝太子的车队,车头、队前都是挂有龙幡旗帜的。所以若是平常盗贼,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打皇室的主意。那冒出来的这伙黑衣人不是冲太子就是寻她的。
好在卫兵们皆穿甲胄,而不是常服,不然和敌人不好区分。
卫兵们已将车队团团围住护在中间。颜娇不急加入战斗,而是重又爬上一辆马车,快速的观察了一番目前的形势,不由蹙眉。
他们是有二百人,可对方显然比他们多出两倍之多。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他们是如何避人耳目?难不成扮做流民?此次定是有计划、有密谋的。
颜娇迅速分析形势,敌多我寡,且来势凶猛,若不搬救兵必得团灭不可。即使突围亦是凶多吉少。
颜娇打定主意,便立刻转战太子的车辇,她一跃而上,车里太子、松年、云帆皆瑟缩在一起。
颜娇话不多说,快速的将她所看、所分析的说与几人听。
太子听后,第一个开口道:“我是太子,理应我去搬救兵。我带一部分人突围,去搬救兵来救你们。”
颜娇冷哼一声,表示她的态度,同时,她道:“太子稍安,不知这帮人的目标是谁。烦请太子换衣。”
生死攸关关头,太子可不拘小节。急急去解自己的衣服,同时又令随身护卫进来三名。
一时间偌大的车辇显得挤挤巴巴。太子脱下象征太子的衣衫,又解下束发的金冠。命其中一个护卫穿戴上。
颜娇心叹,说这太子胆小,心思还挺细腻。
颜娇拽着换好太子服、又戴上金冠的护卫,立马将他拉出马车。两人站在车头上。
颜娇扯破了喉咙高喊:“我乃小将军颜娇,此乃太子殿下。何人在此作乱?速速报上名来。”
颜娇手举长刀一直在戒备着。刚喊话完,还未喘口气。虚空中带着凛冽的长箭,一下子将他眼前的太子射死了。
身中两箭,直指心脏,当场毙命。
颜娇去看射箭的来源处,只见一人魁梧壮硕的模样,已是满弓蓄发的状态。可他却未射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与颜娇隔着一段距离,颜娇亦能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中感受到他的炙热与狠戾。
阿史那卓然来了。
颜娇见状忙钻进车辇里。旁边身中两箭倒在车上的护卫,将太子都吓傻了。
“如何?”此刻淡定的只有云帆了。
颜娇可不能当着他们三个的面提阿史那卓然。阿史那卓然的目标是她,可他却将当朝太子一箭毙命!他是看出他是个假太子?还是他的目标就是要让太子死?
“至少我可以断言,杀太子是他们的目标。”颜娇冷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