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屋外传来爽利的笑声,还没见人,便听那人说道:“豪勇,当之无愧呐,小将军!”
颜娇正疑惑来人,便见他穿屋檐进来,颜娇侧头,思绪中,快速的忆起了他是谁,便一咧嘴,喜道:“罗...诞,大哥,真真谢过救命之恩!”
颜娇说着就要起身行大礼,罗诞赶紧迎上来,扣住颜娇的臂弯,道:“你身上伤才刚见好些,我中意的是你这人爽利,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草大夫听说颜娇清醒了,忙亲自来送药,顺道瞧瞧她。先前是害怕医不好,再给医死了,怕受连累,现在颜娇竟好了,也就没那些担心,看过颜娇的伤势,精神面貌那叫一个生龙活虎,一碗黑漆漆的苦药,愣是喝出了一碗烈酒的感觉,直挺挺的仰脖而尽。
任谁见了,都喜欢颜娇喜人的长相,为人说话做事豪爽的性子!
一寨子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齐将颜娇不足十平米的小卧房围的满满当当,不过大多数来访者都是为了瞻仰一下颜娇的样貌,看热闹的人居多!真心关心颜娇的,怕是只有一个罗诞,半个草大夫了吧!
颜娇与众人闲聊了会儿,也不知聊了些什么,他们无非就是向颜娇打听军营、皇宫、官府、长安城里那些名人们,颜娇知之甚少,无从回答,也不会瞎编乱造,这天就聊死了,众人甚觉无趣,便也散了。
颜娇扒拉菜篮中还有几个有虫眼的苹果,随手拿来一个,吭哧吭哧咬了几口,应对完这些人,有些颇累的趴在被褥上,看着两眼发直,正在上神的赵锅,道:“有何打算?”
赵锅不防,连连站起来,以为有人来了,见屋里空空,外面天色已渐昏沉,才转头走向颜娇道:“在下不才,想跟着小将军混!”
颜娇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赵锅的称呼,便依旧那么歪着,有一口每一口的嚼着苹果,道:“我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可别喊我什么小将军了,我听见这三个字,羞愧难当!”
这是实话,颜娇说着,眼圈里犯了红,不是她的鲁莽,晏楚师父也不会死!
赵锅见颜娇情绪不对,忙上前安慰道:“小将军睡了好几日,自是不知,如今这天儿变了,是您的天呢!”
颜娇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疑惑,赵锅便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全都说与颜娇听。
颜娇听完,嘴里的半块苹果含了半天,眼看着就顺着口水要流出来,颜娇忙收了收嘴,咽了咽唾沫。
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赵锅,道:“他李修缘说的话你们也信?听他胡诌去吧!”
赵锅才不管李修缘说了何呢,他关心的自始至终都是颜娇对待局势的态度!
赵锅上前坐在榻下,自颜娇手中拿掉那个吃完的苹果,道:“就算他是胡诌,可圣上信呢!不日,持节护卫队就要来迎您回大唐,与太子完婚呢!”
“这么严重?”颜娇喃喃了一句!
“那您是回?还是不回呢?”赵锅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颜娇也并未深思熟虑而是冲口而出,道:“与那个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不分,自私自利、耍手段谋权的太子结夫妻?下辈子吧!”
“那意思是不回?”赵锅语气难掩惊喜的问道。
颜娇不难听出,斜睨了他一眼,道:“貌似你更不希望我回去。”
赵锅也不掩饰,道:“在下不改初心,一如初见小将军时说的那般,我赵某想在大唐立一番事业,我自知这比登天还难,然,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我寻得小将军这样的靠山,必事事为小将军考虑。圣上这招,明为收拢小将军您,日后倘有孕,诞下麟儿,怕是会去母留子!”那我依靠的这棵参天大树岂不还没长呢,就被砍了去,届时,我还何谈理想前程,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赵锅心里嘀咕道!
“你说谁马?”颜娇心里听的明白,然面上还是白他一眼,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
赵锅忙赔笑道:“我这不是比喻嘛,我才能不够,不得找个比我厉害的人,辅佐一番,届时,也轮到我赵某鸡犬升天了嘛!”
颜娇哼他一声,本想戏谑他一番,想来自己如此境地,大仇未得报不说,还害死了晏楚师父,想着又酸了鼻头,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出。
赵锅也不言语,默默守在颜娇身旁。
少顷,颜娇才道:“嫁人生子,还是我的仇人!这在我颜娇的命里根本就不存在,你既要跟着我混,荣华富贵我许不下,只往后便没了安生日子!刀口舔血便是家常便饭。”
“我晓得!”赵锅丑丑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为你盯住元相府那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来!”颜娇伸手勾了勾手指头,赵锅立马俯下头来,颜娇小声道:“跟我说说,这个贼窝是何情形?”
赵锅会心一笑,立马在颜娇耳边将近日所观所察悉数说之,寨子在齐州泰山半山腰上,满打满算才一千人。寨里罗诞算老大,大家都称他为罗王。其它山头也有并过来的几个头儿,分别按照带来人数、财富的数量做了老二、老三!
平日里罗诞只管着外出打家劫舍,寨里一切生活规划都是老二张力殷,大家称他力王,他说了算。至于老三垚哥,一概事不问,全听罗王和力王的。
寨里还有个人物李璧,据说是早些年也做过官的,后来官场里受人诬陷,家破人亡。罗诞下山劫掠那会儿,抢了官府府库,天牢里放他出来,他感激涕零,便一直跟着罗诞做他的智囊。
朝廷里去年大肆围剿他们,好多人死了,也有好些人不做盗匪,逃亡南下谋生去了。现下连年饥荒、赋税徭役沉重,与外夷的战争使的好些年轻力壮的男儿都上了战场,一走就是好几年不回家,也带不回来银两,好多地儿、村子都成了荒地、荒村,如今寨里抢劫不来东西,平日生活就过的节俭。
颜娇听闻,略一沉吟,“如此说来,这个寨子,倒也简单!”
两人都是鬼精,他们一通气,便知对方心里想什么。颜娇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便道:“急不来,我先养好了伤再说。”
赵锅了然于胸,望着屋里已有些视线昏暗,便伸手拽了被子给颜娇盖上。
颜娇快要沉沉睡去,立马又清醒过来,问道:“这些消息如今传的风言风语,大,大唐,不,长安城里可有北静王的消息?”
赵锅静默了会儿,神情复杂,颜娇盯着他,顿觉心如刀割,此刻她的呼吸凝滞,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外传北静王被圣上幽禁受降城,一辈子不得出。”赵锅慢吞吞道。
颜娇听闻百里書还活着,心下总算吁出一口气,活着就好!
“还有,还有,”
“快说,到底怎么了?”颜娇气急,顾不得身上疼痛,喊道。
“外传,北静王被,被,元相毒哑了。”赵锅垂眉说着,他实在不敢抬眼看颜娇的反应!
颜娇似是出现了幻听,她喃喃自语着:“什么?什么叫毒哑了?哑了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颜娇只觉喉头一热,紧接着满嘴的咸腥味冲口而出,一口瘀滞气血喷涌而出,陡然不防悉数喷在赵锅衣袍上。
颜娇吐完血,仰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