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无法入内门。
怪不得破境时要如此吃力。
心底却是平静又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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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台阶,云雾浓稠渐大,几乎要不能辨路,丘冬喜一路走了快半炷香,他没有用灵力或功法,所以速度不算很快。
但还是撞见了人。
一个正迷路似的,挠着头在不远处苦恼叹气的人。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走了快两个时辰……”
对方脑后束着马尾,一身靛蓝带着云纹的锦衣,侧颜端正鼻梁高挺,是个一瞧就像官府出身的小少爷。
不过。
丘冬喜看了下他有点毛躁凌乱的额发,和上面沾着的一根草屑。
似乎不是个稳当的性子。
小少爷注意到了底下正抬头望着他的人,愣了一下,而后颦眉,最终欣喜地亮了眼睛。
俩人就这样交换了姓名,小少爷叫周风齐,是先前白袍人口中的双灵根,已经困在这半山腰许久,才遇到了走的很慢上来的丘冬喜。
“砚书师弟,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再不上山,太阳一落咱们可就上不去了。”
自来熟的周风齐很自然的把后上来的丘冬喜算作了师弟。虽然俩人压根都还没拜入师门。
丘冬喜倒也不计较,他抬眼看了看高处那些缭绕的雾气,神情若有所思。
实际上以他目前筑基二层的修为,不需要多么费力,直接往上走也是能走到山门的,这些障眼法很温和,只是对付凡人而用。但丘冬喜还是细致观察了下周遭。
“我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不过,这雾气应当是有些门道在其中。”
“你看,雾气最浓处,会生出两三野花。”
淡粉色衣袍的人伸出白皙指尖,顺着不远处台阶旁的方向滑动。
“雾气稀疏处,便只有草木。”
他转身往后,目光从二人走过的方向缓缓拉长。
“不止这一处,你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先前也是这样的规律。只是两边偶有不同,需要间接更换方向。”
“如此一来,若有意循着只有草木的边侧走,或许就能找到正确的路上山。”
周风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还真是如此……”
“砚书师弟还真是心细如发。”
丘冬喜轻轻笑了下。“凑巧罢了。那我们便先试着沿无花的一侧走走看。”
周风齐点头,眼睛亮而信服。
俩人一路往上,果真没有如周风齐最开始那样原地打转,很快就穿过了那片怪异的雾气,来到宽阔敞亮的白玉阶梯上半段。
雾气散去后,周遭绵延青山和竹林就青翠可人不少,半空飞扬着依稀的竹叶,耳侧阵阵鸟鸣。
只是,面前却是一道分叉的路口。
而这里也并非只有他们俩人,岔路口的右侧,一个布衣的黑发少年正微微侧身,漆黑眼珠没什么情绪地望向他们。
此时也才看清,对方生了张剑眉星目的脸,眼睫纤长,半阖一点瞳孔时总显出冷意。
“你……”周风齐刚抬起手想友善地打个招呼,那少年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几乎是敷衍扫过他们,转身便走,半点没有搭理的意思。
“?”周风齐吃了个冷脸,有点愣愣地收回胳膊。“这家伙,真怪啊。”
丘冬喜在边上眨了下眼,同意地点点头。
确实,方才那个眼神,怕是路边看见一只狗都比那个有温度。
布衣少年是先前山脚下被测为单灵根的人。他的选择自然不会出错,但丘冬喜在俩人即将踏上那条右边的台阶路时,忽然眉头轻轻一颦,顿在了原地。
“等下。”
他声音很轻。
“嗯?”周风齐闻言转身,一只脚还悬空在那里。“怎么了?”
丘冬喜目光抬起,直直看向发顶茂盛的竹林,透过缝隙似乎观察着什么。
而后他缓缓后退一步。
“不是这条路。”
周风齐不可思议。“欸?为何?”
丘冬喜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仍旧笃定似的颦眉摇摇头,语气坚定。
“不是这条路。我们换。”
好在周风齐不是个执拗的,对丘冬喜也更信任,俩人就这样换了左边的台阶往上。
竹林内细微虫鸣和鸟叫依旧,身后飘落的竹叶擦过了丘冬喜衣摆。似乎是敏锐察觉什么,他微微抬起头。
果然,先前本该走在右侧阶梯的黑发少年,此时却懒散倚靠着一根翠竹,在不远处阶梯上看着俩人。
“你怎么在这……?”周风齐眼睛瞪大,比方才还要惊讶。
丘冬喜不发一语,只是安静与那双漆黑的眼珠对视。
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说话,甚至目光自始至终不曾落在周风齐身上。只是打量着丘冬喜的脸,缓缓下移,又上扬。
那目光带着凉薄的探究,与平常陌生人间的对视不同,更像是某种带着目的后的考量。
让人本能里产生一丝抗拒。
丘冬喜衣袖里的手轻轻捏紧了些。
周风齐看的眉毛皱起,只觉得无名火跟着烧到心头。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喂,你什么意思——”
丘冬喜立刻抬手拉住他。
少年倒是安静,收回目光转身而去,留给二人一个背影。
“这人,阴郁怪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奇怪的很,砚书师弟,你以后千万离他远点。”周风齐依旧是那副愤慨的模样,似是格外觉得不平。
“无碍。我们走吧。”
丘冬喜呼出一口气,没有打算多加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