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萱只愣了愣,便很坦然地移开手指。劫后余生,她松了一口气,一脸庆幸,“侯爷,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抬头,却瞧见宗凌面沉如水,紧盯着她。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宗凌额角青筋直跳,唇线紧绷。
果然。
就算在马车上,这女人也安分不了一点。明明警告过她,举止却愈发过分,居然趁乱.摸他那里。
她想和他在马车上……!!
虽说在马车里,但在里面干了什么外人可知晓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便忍无可忍,宗凌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从腿上拽起来了。
对上崔秀萱茫然无措的双眸,他冷冷道:“离我远点。”
崔秀萱被他的动作弄得惊呼一声,背脊紧贴着墙壁,眼眸微微瞪圆。
这么不喜欢肢体接触吗,不小心碰到都不行?
她愤愤地想着想着,突然,神情微微一变。
宗凌俊容冷漠,正伸手拿起书,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哭哭啼啼的女声,“侯爷,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
他一顿,侧目望过去。
崔秀萱的眼圈红得厉害,下唇不停的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顺着滑腻的肌肤往下落。
宗凌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你……”
崔秀萱轻哼一声,扭头望向窗外,背脊笔直,一言不发。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长袄,平日里也是淡色的衣裙为主。生得娇艳,却喜爱一些清纯的颜色。
她什么都没做,却透露出一股倔强和悲伤的气息。
宗凌拿书的动作停下,表情古怪。
此时,外面的车夫怒斥一声:“发什么疯,若是伤着侯爷,唯你们是问!”
很快,马车重新走动起来。车厢内的二人没再有过对话,不一会儿,马车在柳府门口停下。
貌合神离的夫妻二人走下马车,柳父已经站在家门口等候。柳父身侧还站着一个少女,是柳姝姗的庶妹柳冉。
柳父共两房妻妾,正头夫人是柳姝姗的母亲,现已过世,之后又纳了一妾,生下柳冉,不过这妾室今日没露面。
崔秀萱抬腿走到柳父身侧,抱住他的胳膊,热络道:“爹,女儿回来了。”
柳父的动作一瞬间的僵硬,反应很平淡:“回来就好。”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看向宗凌,颔首道:“侯爷,快请进吧。”
宗凌的视线落在略显生疏的父女二人身上,微微眯眸。下一刻,他移开视线,往柳府里面走去。
崔秀萱紧挨着柳父。
她身边的这位不是她的生父,双方心知肚明。
她蹙眉道:“爹,我不在你身边,你没有和那些同僚出去喝酒吧?”
柳父脸色微变,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崔秀萱也不急,转而看向庶妹柳冉,问道:“你来说。”
柳冉的脸上浮现一抹干笑,“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看住爹,不让他任性。”
崔秀萱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三个人演了这么一出。
这时,她眼眸一转,看向东面那颗巨大的榕树。
树上停落一只鸟。
这鸟不知是何品种,通体乌黑,唯有尾巴的羽毛嫣红。
他来了。
崔秀萱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手指握紧。
生风门里有一条规矩。
每一位刺客都与其对应的“使者”。使者不会轻易变化,除非对方死了。
崔秀萱与她的使者共事了五年,可以称得上默契。
也就是说,有些暗号,唯有崔秀萱与她的“使者”看得懂。
崔秀萱按耐下心中的躁动,同柳父还有柳冉闲聊。
她故意不同宗凌说话,几人一路来到正堂。
女使端着茶水上前,为宾客沏茶。
崔秀萱坐在宗凌身侧,突然开口道:“爹,我这几日......就留在娘家住吧。”
柳父:“……啊?”
崔秀萱的手里紧紧绞着手帕,眼睛红彤彤的,娇媚的面容苍白无色,“我与侯爷……”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悲愤地看向宗凌,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缠绕二人之间。
宗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抿唇,神情怪异。
似是见宗凌没有解释的意思,崔秀萱眼眸蒙上一层水色,哽咽起来。
柳父坐在上首,看一眼崔秀萱,又看一眼宗凌。他抿唇,语气平淡,“侯爷,小女心思单纯,若是惹了你生气,可千万见谅啊。”
不等宗凌回答,崔秀萱猛然站起来,咬唇道:“对对对,都是我的错。”她拔腿跑了出去。
正堂中瞬间一片哗然:“这、这!”
背对着众人,崔秀萱面无表情,心里紧锣密鼓地盘算。
她先假意躲进闺房里,然后从窗户后翻出去,再到榕树下与使者会面。
宗凌为人傲慢冷酷,又素来不喜她,想必不会追出来。
定好计划,她越跑越快,眼见就要逃离这里。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