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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十回 顽童老叟戏孔雀,际会风云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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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知道这忽必烈面甜心苦先礼后兵,但自己女儿在他们手上却不好发作,便也赔笑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忽必烈继续说道:“黄伯母,我父与郭伯伯情同手足,侄儿亦对他仰慕已久,只可惜无缘相见。今日邀伯母前来是想请您向他修书一封,若能请得他重来我蒙古为官,侄儿便将这三军统帅拱手相让。”黄蓉心中笑道:“这鞑子的伎俩好生下作,先掳去芙儿引我前来,再将我扣下引诱靖哥哥。我可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于是黄蓉假装附和道:“素问蒙古国兵强马壮,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我修书给靖哥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拙夫思女心切,还盼大王大发善心,先将芙儿放回,我必尊大王号令。”忽必烈听得此话以为黄蓉真有心劝郭靖归降,不由心中十分得意,他身旁的孔雀明王却城府极深,一眼便看出黄蓉的缓兵之计,正要开口戳破。

却听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四位怪人闯进帐来。为首的一位面青肌瘦,双臂枯干,形如僵尸,脸上隐隐有黑气蒸腾。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位黝黑矮小的天竺和尚,肩上落着一只怪鹫。那人长得短小精悍,双目如电,看起来怪模怪样,却也能认出是位武林大家。天竺和尚身后站着一位身高八尺的回疆大汉,粗手大脚,脸带傻笑,双眼发木。最后一位是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的胡人,身上穿着华美的汉服,一身绫罗,上绣金丝,颈悬珍珠,腰佩宝带,腕着玉环,脚蹬云履,珠光宝气,富贵非凡。

忽必烈连忙分别引荐:那形如僵尸的怪人正是当初苗疆的名宿,枯骨门的掌门潇湘子。当初他在苗疆为练独门的寿木长生功四处吸食人血,取处女元精做他的药引,门徒走狗更是无恶不作残害了无数苗疆百姓。后来秦无忧扫平枯骨门,灭了他的徒众,只有这潇湘子虽然身受重伤却捡回一条命来,只得灰溜溜逃出苗疆,暂避在蒙古境内。他当初的寿木长生功并未练成便被秦无忧破去,这些年来他卧薪尝胆苦心积虑,终于将那寿木长生功大成,满心想着找秦无忧报仇。第二位矮小和尚乃是天竺的高手尼摩星,此人虽然其貌不扬,却精通天竺瑜伽秘法,一身奇门硬功,因为不服那孔雀明王号称佛母下凡,又做了蒙古国的第一护法国师,这才从天竺赶到蒙古想要刹一刹她的锐气。第三位乃是一位回人巨汉马光佐,身躯长大力负千斤。第四位本是波斯大贾,常年在长安,汴京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汉名叫做尹克西。

这四人进得帐来,眼见忽必烈高居主座无可争议,却见孔雀明王在忽必烈之右与他并肩而坐,一个个便都十分不服。那尼摩星本是天竺的一位淫僧,最好女色,本以为这孔雀明王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妪,今日一见却像位三十多岁的绝色美女,纵使她重伤初愈,面露疲惫神情憔悴,依然掩盖不住身上的娇柔妩媚。故而他不时便向孔雀明王肚皮胸口撇去,眼中散发着道道邪光。潇湘子向来不近女色,更是看不起世上的女子,满腹狐疑这孔雀明王是用得甚么妖法才坐上那护法国师的位子。马光佐痴傻呆嗫,见孔雀明王身高与自己不相上下,他平生从未见过有女子长得如此高大,不由十分好奇盯着孔雀明王嘿嘿傻乐。那边尹克西处处示弱,竭力装出庸俗市侩之气,真道是“良贾深藏若虚”,他越是如此便越知此人非同小可对他愈发忌惮。但此人平生最好金银珠宝,眼见孔雀明王一身的瑰颐绮绣,也不由得偷偷往她的身上撇去。

这几人的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孔雀明王和黄蓉?二人早就看出他们各怀鬼胎,孔雀明王不由生出一阵厌恶之情。黄蓉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挑拨这四人与孔雀明王鹬蚌相争,便向忽必烈笑道:“蒙古国果然是兵精将广奇人辈出,我有心敬几位一杯,可惜前有孔雀明王国师在座,这四位未免显得多余了。”说罢黄蓉笑着端起酒盏,好似看不到那四人一般向孔雀明王敬酒。孔雀明王明知是计,但她向来心高气傲,有心借此机会给那四人一个下马威,便起身与黄蓉推杯换盏,也浑然不理那四人。

四人之中潇湘子武功最高,脾气也最为刁钻,他本受蒙古国冷遇没坐上国师的位置便已愤恁不已,又见黄蓉和孔雀明王将自己视若蔽履哪肯服气?故而阴恻恻地向忽必烈笑道:“我本以为蒙古国实力雄厚威震天下,大汗文治武功举世无双,如今却让一个臭娘们做第一护国大师,看来也不过如此。”说罢潇湘子摇头晃脑大有失望之色。忽必烈脸色铁青不知说甚么好,那尼摩星和尹克西却乐得看这孔雀明王出丑,站在一旁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

孔雀明王朗声笑道:“想来这位仁兄是看不上我们女流之辈?但不知当初是何人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给打得满门尽灭滚出苗疆?”这一句话可真戳中了潇湘子痛处,只见他气得浑身栗抖,牙齿咬在一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接着孔雀明王向身边花姑使了个眼色,花姑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块精工细造的纯金令牌,上面用蒙文镌刻着几行字符。孔雀明王将令牌放到桌上笑道:“这便是太后亲手赐给本尊的护法国师令牌,哪位仁兄若想要尽可拿去,却怕……”接着孔雀明王颜色更变眼中放出两道寒光:“却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那四人本来便不服孔雀明王,又见她在四皇子面前公然挑衅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潇湘子突然飞身而起,伸出干枯的胳膊向那令牌抓去,孔雀明王盘膝在座不动不摇,一招拈花指点向潇湘子右臂,这一招极快极猛,潇湘子不敢怠慢只得缩手躲避。接着潇湘子举手成爪,使出自己的绝学寿木长生功向孔雀明王抓去。

却说当初逍遥派有一门世上至高至强的神功,名为“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套功法为当初灵鹫宫天山童姥练成,纵横当世无人能及。天山童姥幼时倾慕师弟无崖子,曾欲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传给师弟,可无崖子天性多情朝秦暮楚,天赋又不及天山童姥,还未将神功练成便被童姥发现与师妹李秋水私通。天山童姥一怒之下愤而追杀二人,但凭二人合力亦是不敌,只得躲避在无量山“琅嬛福地”之内。在这洞中无崖子,李秋水二人为了对付天山童姥,将残缺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以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加以改进,创出了一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只是这门功法毕竟是旁门左道,不及“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一半威力。后来丁春秋勾结李秋水暗算无崖子,偷得他无数武功秘笈远走星宿海,“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在其内。丁春秋自号“星宿老仙”,自然对这功法觊觎不已,可惜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甚为精妙复杂,纵以丁春秋之才也望而却步。于是他只能以神木王鼎配合邪门诡道将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改作了“寿木长生功”。这“寿木长生功”甚是邪门,修炼者到最后都会变得消瘦枯槁形如僵尸,其威力比之“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却十不存一。丁春秋容貌绝丽仙风道骨哪里肯练,故而将之束之高阁。直到后来丁春秋在少室山败于虚竹之手,星宿派作鸟兽散,大师兄摘星子偷得了“寿木长生功”的秘笈避往苗疆,建立枯骨门,传到潇湘子已是三代。这三代之中却也只有潇湘子一人神功大成,以为凭此功法足有冠绝当世,这才有胆来抢夺孔雀明王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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