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琮道,“现审处内的奸细,查到了吗?”
范昆道,“是孙节。臣在他家中拾到了几封与楚王来往的书信。”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书信,上前递交到魏琮手中。
没等魏琮取出信封中的信,魏琮未卜先知似的扬起嘴角不屑一笑。
起初他命孙节暗中观察周令妍在现审处的一举一动,并及时向他汇报。仅仅是希望能多了解她的一些生活而已。
如今却查出他与楚王私相往来的消息。
只怕他动手处死的众多人之中,也有不少赵皇后手中的棋子。
魏琮眉头紧拧,把几份写好的文书盖上公印,示意范昆,“交给工部的人,命他们尽快腾出人手,修缮现审处。”
“是。”范昆双手接过。
“臣还有一事要禀报。”范昆语气加重,魏琮敏锐地察觉出话音间的不对劲,冷峻的双眸猛然抬起。
“臣近期发现,戴尚书往尤长迹宅中送女子的迹象。”
魏琮眼中的寒气直露,双眸闪过一丝光,提醒他继续说。
范昆道,“尤长迹宅中的人来报,前几日戴尚书往他宅中送了几位妙龄女子。那些女子…”范昆犹豫片刻,接着道,“并无户籍。”
“并无户籍?”
“没错。”范昆肯定道,“臣在现审处走水之前暗中潜入其中,并未查到女子们的户籍。”
魏琮思考须臾,道:“你让人暗中画下几位女子的模样,送到南州、明州、江阳三地,去问问当地走失女儿的人。”
“臣领旨。”
“另外,命人保证她们的安全。若是她们有三长两短,孤第一个降罪于你。”
“明白。”
*
周令妍认为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田间黄牛的命,面对突然闲下的时光,极其不适应。
她总是念着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
紫苏看穿周令妍的心思,苦口婆心道,“姑娘,您现下的伤势严重,实在不宜做事呀。”
她的身子倚靠在床,双手平放在腿上,温婉圆润的脸蛋有些暗淡无光。
“紫苏,你说我是不是得为他做些什么呀?”周令妍双眸呆滞道。
“他?”
没等紫苏还没反应过来,周令妍接着道,“魏琮啊。”
紫苏挠挠头,“姑娘,您养好伤,或许就是为殿下能做的事了。”
周令妍挪动身子,往被窝里钻,头紧贴枕头。
电光火石间,她的大脑疾速思索。
半晌,她起身,不服气地用力拍打被罩,随后又朝床沿一蹬床被。
她眼下很矛盾,特别矛盾。
她很感激魏琮帮了她这么多,甚至不顾一切救她性命,但又特别厌烦魏琮的某些强权行为。
然而,周令妍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知恩图报。
一码事归一码事。
不如给他做个祈福锦囊罢。
周令妍灵机一动。
她的针线活一向不错,跟阿娘学过不少阵法。自从阿娘去世后,她便帮爹爹哥哥们缝制过衣裳、荷包、帽子等各种物件。
她麻利地从床榻上起身,道:“紫苏,你能寻些好点的布料吗?我想给他绣个祈福锦囊。”
“祈福锦囊?”紫苏不解,“姑娘您右手臂的伤…”
周令妍试图打消紫苏的念头,道:“是手臂受伤,又不是手腕受伤。我会尽量避开伤口!”
紫苏自知拗不过姑娘,只好点头同意,随后直径走出殿外,去寻些上好的布料和一些做针线活时的用具。
周令妍平躺在床上,左手枕在一边,脑中开始构思要给锦囊绣的纹样。
螭龙?麒麟?又或是仙鹤?
世间纹样千千万,哪一种才是他的心头好?
周令妍埋怨地一头扎进枕头。
这一类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的心思好难猜…
一边思考着刺绣的纹样,一边又忍不住回想起紫苏同她说的有关殿下伤势的话。
她懊恼极了,不该对他发脾气的。
“姑娘,您看这些锦缎,合适吗?”
周令妍闻声抬头。
紫苏一人抱着几卷各色锦缎,还持一个雕刻着精致华美纹样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各种用于做针线活的工具。
周令妍从床榻上下来,慢慢悠悠地走到紫檀木如意纹圆桌前,认真打量紫苏送来的锦缎和器具,不经感慨,“这也太多了。”
紫苏念道:“齐王府出手就是阔绰。我同绣坊的人一提姑娘需要,他们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应得我有些措不及防。”
“你别提是我需要呀。”周令妍甩了甩手,“万一被魏琮知道,我背着他做这些,他又要用我生气。”
至少现如今,她不能再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