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传来一阵清澈、响亮的陶瓷摔碎声。
楚王魏优跪在凤椅前,低头颤抖地迎接赵皇后的盛怒。
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居高临下地盯着下跪请罪的魏优,愤怒染红了眼眶,怒斥道:“本宫给了你多少次机会,可你呢?一点儿机;会都把握不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宫要你这样的儿子有何用!”
赵皇后让魏优暗中联系江南东郡郡守倒卖赈灾粮的一事被魏琮发现。
她让魏优除掉周令妍的事被魏琮反将一军,不仅没有除掉雷桥,反而还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一向在人前不显山露水的皇后,难得如此暴怒。
同样都是高门显贵,同样都是皇后。为何先皇后生出魏琮一般聪明睿智之子,而她却生出一个整日流连烟花场所的人。
除了拿捏住富家子弟以外,还有什么用?
她要的是,能实实在在为她夺取皇位做出贡献的人。
赵序坐在一旁,精明的长相写尽岁月的沧桑,耐心道:“魏琮不得多数文官信任和支持,娘娘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魏琮有武将武官支持,手里还握着数万大军的兵权。若是真斗起来,我们会是他们的对手吗?”赵皇后冷嘲热讽地笑道,眼里全然是对魏优的不满。
“没了赵廉也罢。被人查到倒卖赈灾粮…”赵皇后握紧拳头,狠狠地拍打凤椅旁的木桌,眼神犀利道,“若让魏琮查到证据,你是想把本宫拖累至死吗?!”
“娘娘赎罪。”魏优带着哭腔道,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犯了错等待母亲受罚的八岁孩童。
赵序继续道:“只要陛下尚未怪罪下来,一切就还有转机。娘娘不妨让殿下暂居楚王府,等娘娘心情痛快了,再让他出来也不迟。”
赵皇后扶额,“即日起,无本宫的懿旨,魏优不许踏出楚王府半步!同时,魏优罚俸半年。”
“臣谢主隆恩。”
“带下去,省得再碍本宫的眼。”
魏优火速被人带走,离开了凤仪宫,正殿内只有赵皇后和赵序父女二人谈话着。
“周令妍的事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除掉魏琮才是头等大事!”赵皇后咬牙切齿道,一股杀意由内而外的释放着,吓得侍奉在一旁的宫女们害怕极了,低着头,双手交错环抱放于肚脐前,不敢多有一个动作 。
赵序道:“若娘娘想要除掉周令妍,就得除掉魏琮这座大山。”
赵皇后明白父亲赵序的意思。
只是她觉得,若是直接对魏琮动手,势必引起朝中武将不满。比较好的计策,便是逐一击破他的势力。
“魏琮背后的人脉不比本宫若几分。”赵皇后慵懒地坐在凤椅上,左手抵着下颚,双眼平静地望向赵序,浅浅道,“眼下得不到雷家的支持,就只有除掉雷家。”
“不成。”赵序立刻反对,“雷家的立场还没有明确,贸然行动会引起朝堂风波。”
赵皇后浅笑,“还不明确吗,阿爹?雷桥选择出卖我们的秘密效忠魏琮。他是雷家的主心骨,他的立场便是雷家的立场。”
“雷家人自然知道他的立场,正因为他选择魏琮,所以他和雷家才会沦落如此地步。如若这都不能让他们回心转意…臣自然无话可说。”
“爹爹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连这样的情形都判断不出。”赵皇后不屑地笑道。
她并不好看父亲的想法,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做绝,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赵序盯着赵皇后,耐心且温和地好言相劝:“臣只是怕陛下病愈,贵妃复宠,对娘娘的不利。”
“如今雷桥出事,除掉贵妃轻而易举。她虽然深得皇帝宠爱,但终归族中无人,皇帝就算再喜欢,还不是得依照族人的能耐给官职。”
其实,赵皇后从来不在乎后宫的女人当中,谁最得皇帝宠爱。她也不屑于去和这些女人维持关系。如果能借她们稳固自己在前朝后宫的权力和势力,她自然愿意卖个好脸色。
只是如今,贵妃家中唯一在朝堂中有权势的大山已经坍塌,其余山峦不成气候。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在惺惺作态,也不屑于除掉她的性命。
就当是慈悲心肠,留她一条性命。
“一切全凭娘娘的心意即可。”
“本宫倒要看看,魏琮如何面对这群臣参奏。”
昨日魏琮晋升周令妍官位一事,引起朝臣不满,京城轩然大波。魏琮虽以周令妍能力突出为由,打发了官员们的反对。但此事毕竟触及官员利益,大臣们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魏琮的观点。
赵皇后冷笑。
她倒要看看,魏琮如何凭他一张嘴说得动朝中数名几十年的老滑头。
*
近几日熟悉好现审处的相关工作之后,周令妍重新开始参与早朝,处理政务。头戴一顶乌纱帽,身着云雁纹绯袍,温婉俏皮的女子到显得气质端庄又文雅。
结束早朝以后,她同第一次进入户部衙门一样,进入现审处的厢房。推开现审处的大门,一张坐北朝南的书案映入眼帘。
短短半月不到,她已经走到和韦道恩一样的职位。殿下为她力排众议,她也应当不负殿下信任,认真履行现审处的要务。
现审处负责处理、审核和保管大宁各个郡州的户籍和田产信息。
周令妍觉得,魏琮为她安排的工作大有作用,简直为她寻找阿爹一案的真相提供很大的便利。
她处理好今日的公务时,已过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