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眼对视中失去了声音,刀光剑影兀得响起,漫天火光扑面而来。
一股滚烫的恨意自心底熊熊燃起,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烧殆尽,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小道士,你看看,明明我长得比那魔修好看,你却只盯着他看,我好伤心……让我也看看你,如此也好宽慰我一番,如何?你——”
羽扇拦住视线,玄凛凑近,清冷松香似雪落下,压下隋云心里的那股火。
还没找到殷大哥,这人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不能动手…不能动手…不能……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可他浑然不觉,隋云指尖僵硬想要捏个变化术……
玄凛言语一顿,视线凝在隋云唇边,似无奈终抿唇一笑,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凑到隋云跟前,轻轻舔走那血珠,眼神沉湎耽溺,缓缓道:“……你真的好香啊。”
另一边,虞闲看见虞栖渊本就一惊,张嘴想说什么,见虞栖渊紧紧盯着玄凛的脸,心里想着狗改不了吃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挚友被人亲了一口…还舔!气不可当!连忙将隋云朝自己的方向一扯!
玄凛在虞闲动作间,给隋云捏个变化术,叫人看不出隋云的面容来,但这变化术,虽能变幻摸样,但仍是依托在原来的摸样基础上,仍是秀美入骨,眉眼精细得像水晶般透明,琉璃水灵,宛若深潭,照进去就被吸了灵魂。
隋云整个人都愣住了,双眼迷茫,眼神落在对面的时候,又整个人精神起来,杀老贼!他伸手拦下火气冲天的虞闲。
虞闲见隋云的面容的瞬间,便明白过来,对方是故意遮掩容貌,没说什么。
虞栖渊倒是不紧不慢,看向虞闲:“行之,你啊,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虞闲被虞栖渊这么一说,反过身来,看向虞栖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天道无眼,你竟然还活着,哈哈哈,竟然还入了魔!枉你往日自诩名门正道,你怎么不用你那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告诉自己,你是光风霁月的樗夷山山主,怎么能划魔呢,你应该自戕——”
“闭嘴,你来这上夷宫,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怎么?想念我了?我亲爱的弟弟?还是想要我抱着你哄哄你?嗯?”
虞闲脸一红随即又脸色发白,连忙看向隋云,浑身战栗,不再说话。
隋云冷静下来,听到那兄弟俩的对话,神色没有变化,只是默默又打出一张牌,玄凛跟牌。
虞栖渊怼了一嘴虞闲,笑得更灿烂了,被困在这上夷宫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
本想早些解决了这几个人,早些养好魂魄出去,现下也不急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似乎笃定这局胜券在握。
深谙麻将之道的人都知道,看缺算牌,就能大概知道什么人需要什么牌。
隋云起手的胡牌,运气不算好,没进张,也可能被人捏在了手里。
虞栖渊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摸起一张牌,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说了句自摸,但大家只能看见胡牌,不能看见他的其他牌。
雀神局,用玄凛的说法就是“血流不止局”,只要被人胡牌,你的积分就一直掉,可不是血流不止,而这个局更是可以无限次数组建多胡牌。
如果隋云手里这牌胡牌一次,那就像是组建好的军队,往上搁置,不管后面是摸牌自摸还是其他三家点炮,他就能持续不断胡牌,而他还能一手一手继续“组建军队”。
但是,这样的牌局军队,却需要四人的血骨魂来滋养,如此下去,谁是赢家?
只怕他们四人之中没有赢家,赢家在牌局之外。
隋云是为了找到殷霁,杀了对面的虞栖渊而坚持,那其他人呢?
“阿雀,你已经看懂了吧?认输。”
一道空灵之声传入识海,是玄凛在传话。
隋云不语,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虞栖渊。
“你若是想知道殷霁在哪,就认输。”
隋云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嘴唇带着些紫。
玄凛此人,说到底相识不过数日,就算有往昔鹤别山的几面之缘,但也难说有几分可信。
“我认输。”
认输的人都去了哪?
隋云下一秒就有了答案,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吸进一个黑暗的空间里,而这空间里呆立着无数魂灵,不过有些浓稠,有些缥缈,有些黑色,有些白色,他想他知道玄凛说的找殷霁是什么意思了。
隋云看了看自己,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肉身,并不是魂魄。
随着隋云敛下眼帘,魂魄被收进一张小鸟牌中,被玄凛收到手中。
虞栖渊本在隋云话音落下之际便想动手,却慢了一步,心中更是讶异这人为何能将那少年的魂魄收走,按照契约,哪怕只是血契,少年的魂魄也是优先归属于上夷宫。
虞闲更是猝不及防,不知道隋云为何突然认输。
玄凛挑眉一笑,尽显少年意气,只见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牌面,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其间气势却叫人有些心惊胆战,他看向虞栖渊:“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灵魂…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