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暄消息发得慢,一条接一条:【协商不成可以找导员换宿舍。】
景婕:【导员让我反思,说四人寝本来人就少,让我别没事找事】
景婕从小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反正付暄看不见,她上下嘴皮子一碰热情便能装出来,动动手指付暄便生出恻隐之心。
景婕说得有鼻子有眼,虚情假意付暄信以为真:【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怎么能叫没事找事,明明就是不想负责。】
景婕:【学姐我没事的,我一个人来这里上学忍忍就行了】
景婕:【我只希望学姐以后可以多陪陪我】
景婕:【不聊了学姐,今晚查房,我还没有去扫码。晚安】
不等付暄反应,景婕合上手机逃之夭夭。不管了,先装一波可怜再说。
景婕望着她和杨千艳的合照,电子屏幕刺得她眼睛疼,她没有告诉杨千艳自己遇到了付暄,她怕杨千艳会疯。
景婕和杨千艳都尝过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她接近付暄无非也想她尝尝这种滋味。
景婕在想,付暄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所致,让她变得小心翼翼,和付暄待在一起,她总是很舒服,难不成还真是磁场契合?
阳光洒在果实累累的山楂树上,楼下上早八的学生骂骂咧咧。
景婕对月祈祷了一整夜:“付暄呀付暄,你的前半生一定要像我想象的那样幸福,不然欺负瞎子我可是会愧疚的。”
付暄握着安静的手机发呆,上午发的消息景婕现在还没回。
钱群群提着外卖进来,看付暄歪头趴在桌子上,用手机贴脸,问:“你怎么了?肚子疼?不对,我记得你例假不是才走吗?”
付暄疲惫起身:“没有,我好得很。”
钱群群:“那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有嘛。”付暄双手揉了揉脸,下一秒,她还是没绷住,叹了好长一口气。
钱群群:“你到底咋了,像你光打雷不下雨的人最讨厌了。”
“就是……”付暄声音陡然变小,“景婕没回我消息,她以前都是秒回的。”
付暄忍不住抱怨一句,钱群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到付暄身边挑开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弯腰质问:“啊??就为了这个?我一个星期没给你发消息也不见你这样,要不你再重新说一遍呢?”
“这不一样,我天天都能见到你们。”付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别扭,很奇怪。
钱群群:“我现在买张机票说走就走。”
陈文欣拉开窗帘,吐槽钱群群:“你跟人家景婕比呢,景婕又是在食堂保护付暄,又是爬上六楼把付暄从火里救出来,正常人早就吊桥效应爱上了。”
钱群群“啪”地一下拍桌子:“哼,原来是这样,我们单纯的付暄已经被狡猾的景婕迷住了。”
“神经病。”陈文欣给了钱群群一个白眼,转头建议付暄,“你要不打个视频问问?”
付暄:“会不会太打扰了?”
陈文欣:“啧。”
钱群群夺过付暄手机,“动动手指的事,磨磨唧唧地纠结半天。”
钱群群开了免提,见付暄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却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和陈文欣心照不宣地对视。
第一次打没接通,钱群群打第二次的时候通了。
不等付暄开口,手机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学姐,怎么了?”
钱群群将手机放到付暄下巴下面,付暄一听声音不对,连忙双手握着手机问:“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
付暄只听到“医务室”三个字。
景婕独自在医务室打点滴,一睁眼就看到付暄在摸自己额头。
“学姐,你……”她声音出奇地哑,清了清嗓子重新说:“学姐,你怎么来了?”
付暄没理她,问:“烧了多久了?多少度?”
景婕乖乖回答:“昨天烧的,三十九度七。”
付暄手心手背都贴了一遍景婕滚烫的额头,又摸到她身上单薄的外套,忍不住责怪:“发烧了怎么也不多穿一点。”
景婕如实招来:“我没有厚衣服,这个时候穿羽绒服会不会太早了。”
“那可以叠穿嘛,多套几件。”付暄第一次觉得景婕死脑筋。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太笨重了。”
付暄:“……好吧。”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付暄问:“你旁边没人吧?”
“没有,学姐你坐吧。”景婕用另一只手拉过付暄,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景婕的脸滚烫、手冰凉,付暄随即撕下衣服里面的暖宝贴,侧身摸索着,按在景婕大腿上的那只手要是稍微乏力,她就要趴在景婕的身上了。
景婕不明所以:“怎么了?”
付暄将捂热的暖宝贴贴在针头上,打点滴的那只手凉得跟冰块一样,解释道:“给你捂手。”
付暄说话时脸总是侧的,眼珠总是向下的,景婕在总是这样表情的脸上里看出担心。
“我还以为学姐总是轻声细语的,原来学姐也是有脾气。”见付暄不理自己,她咳嗽几声,难受地喘息:“学姐,你在担心我吗?”
付暄不说话,脸藏在头发里看不到表情,将退烧贴一下甩到景婕脸上,她觉得景婕有点烦。
“学姐学姐你甩我脸上了,帮我弄正嘛。”
“你有手,自己弄。”
“它忙着打点滴。”
“你还有另一只手。”
“学姐,我现在没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你帮帮我嘛。”
付暄像个雕塑一样笔直地坐着,景婕歪头靠在肩膀上她瞬间僵住了,“哎,学姐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付暄:“景婕,我可以说你有一点点烦吗?”
“不允许,我会伤心的。”景婕抬起头将下巴抵在付暄肩上,鼻息滚烫潮湿而又厚重地爬上她的耳垂,甩都甩不掉。
付暄好似接过珍宝一般,小心卷边,生怕弄疼她,凝胶贴片下的皮肤又热又潮,贴上额头时付暄收到景婕的太阳穴一闪,指腹被颤抖的睫毛蹭着,“那我不说了,你不要伤心,你快点好起来。”
不知怎的,景婕感觉自己被反将一军了,兴许是烧糊涂了,下意识地靠在付暄肩上:“学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在我生病的时候陪着我的人。”
付暄什么没说,脱下外套给景婕披上。
不知道为什么,景婕想起了杨千艳。从前,杨千艳在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只不过那时候她很小。后来便和杨千艳没关系了,后来都是景婕一个人。
“谢谢你啊学姐。”
景婕在合眼之前,似乎听到付暄说,你不用谢我,你退烧之后别忘了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