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刘情登门找他去衙门张松本还不信,仆人赌咒发誓他才肯出来一瞧,见真是刘情、真要找他去商议排涝救洪他还是没法接受。
他想来想去,委婉劝道:“情爷,如今郑大人去县内巡查水情至今未归,县里的事我左右得担点关系。救灾不力朝廷自会怪罪郑大人,要不请您劝劝王爷和爷,不必在这事上费心!”
刘情怎不知他所想,笑着解释:“张大人,您把王府当做什么了,百姓坠于水火、王府怎么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呢?实是我们王爷和爷可怜百姓受灾,一边在王府门前赈济、一边叫我来看看如何疏浚县内洪水。还有,郑大人离开县衙已有三日,张大人怎么也该派人去找找吧?”
张松虽不信周文谦有这么好心,但也不敢不理刘情,只好交代仆人准备东西随刘情出门,边走边答:“情爷可真冤枉死我了,郑大人是我的上官、我哪敢对他不管不顾?三天前大雨、郑大人担心城外河堤出事,连夜带了王捕头和衙差们出城,后来城内澄江泛滥、我也立刻派人出城向郑大人报信,但城内尚且如此、城外山路曲折、水潭泥池遍地,小的们冒着雨跑到堤上也没见着大人,只好回来。这不,眼看昨夜停了雨,我又派了人出城去寻,只是不知能不能找到……”
刘情暗暗焦急:这都三天了、连个口信都没往回送,他一个北人会不会水都不知道,就算会一点、遇了洪水也是无能为力。唉,老天有眼、定不会叫好人受难,我只尽力把县内照看好、等他回来!
张松虽无大德却非无能之人,见刘情真要救灾他也没敷衍,但县衙后立刻叫人将还在县内的笔吏杂役全都喊来,谁留守县衙、谁巡查险情、谁清点准备物资、谁请工匠疏浚,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过郑重离开时带走了不少人,县衙此时能用的人不多,刘情主动带林子和阿九帮忙。张松不明白刘情怎对救灾的事如此上心,不过刘情脾气好人所共知,也许他和郑重真是那种愿为别人做事的善人吧!
刘情和张松一路从王府来县衙,所经之处虽积水颇深但因多商户富人并未成灾,但澄江两岸普通百姓聚集,许多人临河建屋、房子并不很高,遭了这雨怕是不好。张松为刘情三人找了一排竹筏,由衙内会撑船的杂役送他们三人穿过澄江、再到西城去看看情况。
连日下雨,澄江涨水近八尺,河上石桥已不见桥面、只有最高处的石墩露个头在水上。河两边低矮的棚户也被淹没,河面上飘满了各种杂物。阿九见有只鸡流了过来要伸手去捞、被林子一把打在手上:“做什么,那脏东西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不怕染病!”
阿九忙将手收回:“那水里岂不是也不干净!咱们还来这干嘛,在县衙待着不就行了?”
林子看了眼刘情,训道:“爷派咱们出来救灾、你难道就偷懒应付不成?总要看看情况,也好回去禀报。”
刘情道:“辛苦你们了,只是这水这么大、县民们受灾不小,咱们虽是王府的人、毕竟只是下人,还不如那些人呢!他们不好过、我们帮上一把,也是为子孙后代积德啊!”
阿九忙道:“知道知道,情哥人好、看不得别人受苦;我是懒一些,要真能帮上忙、那也是好事!不过咱们府上不还要施粥吗,咱们在那里帮忙不就行了?”
刘情答:“穷困百姓多集中在澄江两岸和城西,王府门高院深、一般百姓怎敢冒犯,咱们只去告诉他们一声、再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会停留太久的!”
林子在一旁暗暗叹气,要说助人的心刘情肯定是有,但以往刘情很有分寸、现在冒着被爷厌恶的危险非要请爷出来赈灾,不就是为了那个郑重么!再这样下去,刘情要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
害人的郑重!
林子正在感叹,忽然听到有哭喊之声,四下张望,就见远处水面上有一棵柳树、树枝上挂着一个木盆、盆里坐着一个幼童;柳树旁不远就是栋两层民宅,一层已被淹没、剩了个屋檐,檐上有一人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拿着木杆够那木桶,正是害人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