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忙围了过来,刘情也膝行两步至周文谦身前,见周文谦抱着脚痛得龇牙、足袜上渗出鲜血,立刻吩咐:“快去取药和镊子来!”
周文谦还没消气、不肯叫刘情服侍:“我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怕开心得很吧!”
刘情叹道:“爷这话真是戳我的心了,我纵有百般不好、对您的事哪有一点不尽心?您真觉得我不好、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只请您先回屋、叫我给您看看伤,别同我置气了,不值当的。”
周文谦这才不再说话,任由刘情扶着膝盖起来将他搀进屋里。风雨大,刘情虽特意躲在走廊底下却也没法完全避开风雨,加之连下几天雨地上潮湿冰凉,刘情从早上跪到午后、身上早就凉透,周文谦靠在他身上、像抱了块冰玉,冰冰冷冷、却叫人心暖。
给周文谦擦药治伤是刘情干习惯了的,他的动作麻利又轻柔、神情专注又温柔,眉头微蹙、嘴唇轻抿,周文谦每吸一口气叹一声疼他都随之动容,似乎这瓷片是扎在他的心上、似乎他对周文谦有无限的爱和包容。
刘情本还怕周文谦又闹腾、幸而整个过程对方安静地异常,小心翼翼给周文谦包好伤口、刘情松了口气,抬头向周文谦笑笑:“爷,好点了么?”
周文谦又想起那个梦,红着脸将脚收了回来,胡乱嗯了一声,忍不住盯着刘情瞧。刘情把镊子等交给岳英收拾,向周文谦磕个头、又要退出屋去,周文谦把他叫住:“你要去哪?”
刘情回答:“去外面罚跪。”
“你要气死爷不是!”周文谦气得不住拍榻,“我叫你去跪了么?还是你就非要跪到我心软、同意你去救灾!你明知道我跟郑重那小子势不两立、还总是帮着他,你把我的面子往哪搁!”
刘情本以为救灾的事早就没了希望,怎么听周文谦的意思、还有回转的余地?刘情忙向着周文谦跪了下来:“爷,我上午已向您陈情,想要咱们府上帮忙救灾是为我的一点私心、也是为了您和王府,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朝廷和县民提起爷就想起那桩稀里糊涂的官司啊!至于郑大人,他不过小小七品官、在忠义县还不知能待上几年,您又何必把他放在眼中、让他束着您的手脚呢?别的不说,咱们府很快就要迎接新夫人,澄江不平、石桥不修、县城不安,夫人来了岂不笑话?”
“好了好了,”一提夫人、刘情穿着喜服灯下含情的样子就浮现在周文谦脑中,周文谦连连摇头,“你少在这里撺掇我,我势必不能再听你的!你非要救灾,好,让老天来决定,如果今日雨停、我就准你领人去救,如果明天还有雨、那你就老实跟我在王府待着吧!”
“爷……”
周文谦摆摆手:“回你屋去吧、别在这跪着,看着就心烦!叫厨房熬点汤,冰块似的还逞什么强,要是病了又给我找麻烦!”
刘情还想争取,周文谦不耐烦道:“滚!”
刘情只好离开,他揉揉麻木的膝盖,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祈祷:若老天有眼、就请把这场雨停了吧!
当夜,雨真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