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灵抬起白皙纤细的胳膊,举着手机,边查看聊天记录里的地址,边核对面前的门牌。
建北西路23号,三界大厦。
门牌和微信上的地址一致,但别灵疑惑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哪儿。
这不是那栋著名的烂尾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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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别灵给七八十家不同规模的公司投了简历。原以为广撒网,怎么也能捞到几条“鱼”来供他筛选。没想到简历投出去这么些天,只有一家公司联系了他。
公司HR加上他微信,给他发来地址,让他在今天下午四点整,到公司面试。
别灵望着公司名称,非常疑惑。
三界讨债有限责任公司天城分部……他没给这家公司投简历啊。
出于谨慎,别灵告知HR,自己没有向贵公司投简历。
HR发来邮箱截图。截图上的邮箱账号,的确是别灵常用的。
别灵一脸茫然地打开邮箱,在已发送里找到了这份邮件。
咦?我什么时候发的?
别灵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
但既然有公司联系,他决定先了解一下。
别灵在企业征信网站上查找相关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有点妙。
看名字有些荒唐的公司,居然是一家注册资本10亿的多产业法人单位,总部设在雾都,注册时间是二十多年前,分部遍布全国各省市,至今无一例失信行为,甚至连司法涉诉都没有发生过1起。
他再根据邮箱里的简历,找到招聘网站上的对应岗位——分部负责人特助。
别灵揉了揉眼,凑近电脑屏幕仔细数,个、十、百、千、万……天呐!月薪居然有五万。他再看具体要求,越看,越觉得这岗位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这不会是高端骗局吧?
别灵怀疑地打开搜索,查找企业相关新闻,虽然信息不多,却都是正面报道。
难道他衰了几个月,终于要转运了?
别灵有些担心,但他现在债台高筑,也没资格对正经工作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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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地址无误后,别灵收回手,翻找HR的电话。其间,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抬起来捂嘴的手背上,还有未消散的淤血和几个较为明显的针眼。
他病了有段时日了。先是得了流感,后面发展成肺炎。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的身体才好起来,但也没有到恢复健康的地步。
拨出去的电话很快被人接起,声音听着就上了年纪:“来了?我下来接你。”
别灵放下电话,打量起面前这栋楼。
这栋楼在天城特别出名。一是烂尾二十多年的建筑物,在天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十分罕见;二是这个区域名声不好,总是出现在都市怪谈中。
别灵最近一次听说这栋楼的事,是在一年前。他当时在会所里兼职服务员。
有一个客人喝多了酒,跟人吹嘘自己认识这栋楼的开发商。还说,十多年前,开发商到处求人接盘,售价比原来降低了近二分之一,但没人敢接。只因,上一任开发商全家暴毙,这一任开发商子女夭折,自己也命不久矣。
做生意的,哪有不迷信的。
最后,开发商病故,名下公司破产,政府回收了这栋楼后,倒是没再发生奇怪的事。只是这栋楼不吉利的名声已经响彻全国,没人敢来接盘,以至它烂尾二十多年,甚至成了附近的地标。
因此,在到达面试地点后,别灵观察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搞半天大家传得神乎其神的地方,其实早就有人接手,不仅把传闻中的鬼楼修好了,还把不可能的商圈给搞出来了。
而三界讨债就在他面前的这栋楼里。
这栋楼位于商圈正中,总层高49层。1至4层是商超,5层至31层被其他企业或个体租赁,用作办公场所。32层开始,就是三界讨债公司天城分部的办公区域。
如此规模的企业,按理来说,诈骗的概率很低。
别灵忍不住松了口气,从早上起来就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也似乎没那么晕了。
没等多久,一个穿着白色马褂的老头儿从电梯间的那扇门里窜出,小跑着奔向别灵,伸出手道:“别灵是吧?我是李启成,你叫我老李就行。我虽然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但什么事情都干。现在人事部门还没上班,就由我来带路。你快跟我上去吧。”
副总经理,但什么事情都做?
别灵有些懵逼地伸出手握了握,觉得老人的名字好熟悉。
等老人转身后,他立刻用手机打开企业信息查询栏,重新输入公司名称。
果真,法定代表人那一栏写的是:李启成。
怎么是副总来当法人代表?
而且,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事招聘,需要副总亲自下来接?再者,都这个时间点了,人事居然没上班……
诸多反常的情况,让别灵有点想走人。
许是别灵落后太多,老人转身朝着他挥了挥手:“快来呀,我们分部的负责人在上面等着你呢!”
别灵:……
再是负责人的特助,也不需要初面的时候,就由负责人来面试吧。
别灵心中走人的想法越发强烈,但一想到丰厚的薪资,他又觉得来都来了,这里又是天城,他不信对方真的会干出不法之事。
他赶忙应道:“好的好的,李总,我回个信息就来。”
他低头作势发信息,再抬起头时,他问:“对了,李总,我一会儿六点跟朋友约了饭。这次的面试应该用不了两个小时吧。”
李启成边摁电梯,边笑着回道:“放心!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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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成摁的是专梯。
两人进去后,老李边按下49层,边吩咐说:“一会儿见了负责人,你可以叫他司总,也可以叫他老板。”
别灵乖巧点头,或许是因为表情有些紧张,电梯森白光线,照得他的脸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老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病得有点久了啊。”
别灵愣了一瞬。他没想到李启成不仅看出他生病了,还看出他病得有点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