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
又是块山雨冲下来的大落石。
夏荇轻声地笑:“这样布局的话,范元安补给估计就是大恒内部的人给的。”
到手还没焐热的松果被颠下马车,许竹影眼疾手快地虚扣住夏荇的腰。
入手,触感先是纤细得不可思议。
“抱歉,”许竹影将将稳住夏荇的身形,撤回手道:“冒犯了。”
夏荇一愣:“无妨。”
倒也没敏感到这种地步。
青萍被这个猜测震得语调都变了:“什么!”
苍天大老爷!大恒内部有坏人啊!
夏荇拉回青萍要控诉上天的左手。
受着伤呢还养不养了。
她想了想,宽慰道:“我瞎猜的,具体还是要看待会儿的路况判断。”
无非就是给了军情图和瘟疫主意的幕后人做得更绝一点,连军情补给都包办,就为了南安可以吞下西南。
也不知道这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要勾结敌国是为了啥。
坝山不在,那这次的云山会露面吗?
夏荇看向远方:“如果是真的话……”
细雨被头顶的松叶拦下。
青萍无意识的呢喃传来回声:“要是成真的也太恐怖了。”
大恒里真的有坏人啊啊啊啊啊啊。
松林的最深处是更浓密的云松,颠簸的碎石沾着暗红的土壤,滚得随处可见。
“我已经写了信叫谢大派人送给谢夫人,提醒她做好准备,”夏荇抓紧手下的木板,紧声道,“府城哪怕多了贺闲风带来的那五千人,守也守不了多久。”
无他,城内压根没有可以闭城几月的粮草,从供给‘长公主’的每顿餐食都严重地不合礼法就能看出来。
她垂下视线:“我们得加快动作。”
深厚松针瞬间被压出浅浅的车辙。
……
灰不溜秋的麻雀跳下被雨刮断一半的树枝。
夜深,云山城的百姓因为不远处云湖先前出的事,早早都吹了灯火关紧门窗,古朴的坚石城墙爬满青藤,沉默地立在满地云松之间,遥遥对着残月下水光荡漾的空湖。
水声轻微、月下松海。
“这水可真好看啊,就是听说里面的尸体还没清干净。”
“我的兄弟也战死在那里了,阿妈偷偷去捞的时候早被鱼啃得认不出来模样……”
“也不知道抚恤金能不能过几月就下来,家里的田都被泡了……”
长夜难熬,守城的士兵强撑着打起精神,围着几盏小小的孤灯打转聊天。
马蹄声急促。
泥路尽头跟闹鬼一样窜出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精铁甲胄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守兵警觉地交叠长矛,冲他们喝道:“什么人!宵禁时分不开城门!”
“大胆!”为首的青年将领拿着张签字画押的调函,往他们的脸上甩,“大恒上将军贺将军的部队!奉杜夫人的命令特来云山守城,保你们一方安宁,贱民不赶紧跪下迎接就算了,还敢拿矛对着将军!”
一番官话说得流利十分,守城的几个小兵什么都没听懂。
有个稍微读过几天书的被兄弟们推出来,斗胆接过那张红红黑黑的纸,在灯火下睁大眼睛看。
左一个大大的“令,”右一个大大的“急”。
最底处还盖着块圈圈绕绕、上松下紧的精细刻章。
“是夫人派来的!”他认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可靠,朝后方招手道,“开城门!夫人派的官爷来了!”
漆黑的坚固石门瞬间拉动。
给他提灯的士兵将心放回肚子里,开始讨论起礼数:“我们要不要行跪礼啊?感觉他们和夫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话没说完,脖子上突然被架了把开过刃的大恒军刀。
“大人仁慈,不用你们行礼。”将领干脆利落地抹了他的命。
城门大开,张狂肆虐的风吹起他们遮掩的衣袍,露出腰间南安军队的特配白羽。
“只要用你们的命来侍奉神明与大人的荣光就行了。”
将领回头下跪,冲坐在黄金华盖下,被甲兵们护得严严实实的主子道:“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云山城开了。”
“走吧,”范元安低头漫不经心地玩着白玉宝珠,打了个懒洋洋的哈切,“阮斯那个蠢货能把到手的坝山给丢了,也难怪大人转而选择我完成他的大业。”
看看这大恒出产的火器精甲!看看他手里这对价值连城的宝贝!
放肆的笑声冲上松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