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清亮的冷白光线直射至卧室角落。
在那个角落出时不时会传出淅淅飒飒的声音,是一种类似液体滴在木地板上撞击声,
这样的动静在宁谧的深夜尤为阴森。
温了月被迫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入眼的一幕让她立刻想要尖叫。
墙角伫立一个血糊淋剌的人影,从外形依稀能辨别出她是个女性。
声音的源头来自她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
“血影”敏锐觉察到床上女人的目光,空洞无神的眼睛渐渐聚焦,冲温了月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笑容。
温了月左右扭动挣扎,后背却如同被粘在床上动弹不得。她的表面看似留有一具尚且完整的躯壳,实际意识早已堕入深渊。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血影”颤颤巍巍逼近,她每走一步,浓稠血衣便会再裹一层,沉重的步伐在地板上拖出两条深色黏腻血痕。
“不要……求你……”
面目可怖“血影”脸上有一双柔和慈爱的眼神,只需要看一眼便会牵出揪心的疼痛。
温了月几乎是撕扯喉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求、你……离、我、远点……”
“我、害、怕。”她知道自己嘴巴其实没有动,明白这是梦魇,但她还是委屈哽咽,“妈、妈。”
“血影”脚步停顿,它感知到无声痛哭,从上至下坍塌,化作一滩血水渗入地板缝隙,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了月再次睁眼时,听到心脏“咚咚”跳动,她把盖在被子下面的手掌握拳弯曲,然后仰面平躺,平复心情。
她对适才的睡眠瘫痪习以为常。
深度睡眠下,她不受控制的神经系统隔三差五就会跑出来兴风作浪,像个阴险诡谲的恶童,总以蚕食人的精神为乐。
温了月转头看了眼身旁依旧合眼沉睡的人。
还好,没吵醒他。
她静悄悄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的同时,她错过一道早已清醒的目光。
下了楼,温了月打开冰箱,给自己猛灌一大瓶冰水,干涸的嗓子总算湿润。
别墅一层整体是开放式设计,客厅旁边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
温了月站在地毯上,院子里的所有景象能够一览无余。
靠近她的左手边,距离窗边十步距离的地方,摆了把大约2米半长的摇摇椅。
方向是垂直于玻璃窗摆放的。奇怪的放置方式,破坏了别墅设计风格的整体性。
某一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大幅度降低了软装的美感。
不想装电梯这事她记不清;垂直摆放摇摇椅这个要求,确确实实出自她的嘴巴。
她打开一扇窗,夜风拂面,吹在薄汗浸湿的睡衣上面还是有些冷。
好在摇椅上面叠放了长毛绒加厚毛毯足够御寒。
她脱了鞋,直接钻进去。
摇椅足够宽敞,躺在上面跟躺在床上没太大差别。最主要是:有风、有光,还有空气里流动的冷涩气味。
这些都让她觉得舒服。
温了月蜷成一团,缩紧腹部,仰身使劲后压;摇椅在她的带动下前后摇晃起来。
她闭着眼睛,尽可能想象自己置身于一页扁舟里,正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孤寂的飘荡。
凭借舒适的环境,她渐渐睡了过去。其实睡得不算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脚步声。不过她这次不打算睁眼,只要不是“血影”,在这个家里,任何的声音,对她而言都是美梦。
周渟渊跟在温了月后面下楼,藏在二楼的阴影处,注视她的所有动向。
他的睡眠质量很差,有时一天的睡眠时长只有半个小时。一点细微的声音就能让他清醒,取而代之的便是整夜的失眠。
所以这两个晚上,他其实都没睡着。
他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衣料的摩挲声、轻柔的呼吸声还有震耳的心跳声。
医生说他有睡眠障碍,最好配合药物入睡。不然大脑长期得不到休息,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他并不在意,把医院开的药丢进药箱最深处。
因为他始终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会比一觉醒来看不见人还要严重的后果。
周渟渊等温了月的呼吸声足够平稳后,才从暗处走出。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她身边,盘腿坐下,垂眸凝视温了月小幅度翕动的嘴唇。
接吻时停留在唇瓣的余温未散。
他控制不住做了他昨天没能做到的事情——俯首吻上她的左脸颊,一触即分。
绵软的触感,的确是会使人耽溺。
周渟渊将头靠在温了月头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他用左手食指勾上她露在毛毯外的手指,发出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地呢喃,“别再离开我。”
倘若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住,更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
翌日,温了月从床上醒来。
昨晚周渟渊抱她回房间她有些微的意识,因此对自己又返回床上不是很吃惊;不过她倒是很惊讶,周渟渊今早竟然如此好心,没再骚扰她。
她简单洗漱过后,靠坐在飘窗上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首先刷到的就是周渟渊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苏阿姨中午会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她说。]
[“个人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