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间听到了一声极其雅致的嗓音,那人只是沉沉的说:“不要发出声音了,你扰了我雅兴了。”
他想起了早些年的时候听过说书先生讲的汉朝时期刘邦的宠妾戚夫人被吕雉做成了人彘,现在他浑身不能动弹,手臂和腿脚都没了知觉,倒像是断手断脚的人彘了。
不知道是人之将死,有了些许脾气,涓白倒有些不忿的皱着眉头了,他咿咿呀呀的想要发出声音,但是也发不出来,只是闷哼几声,落在旁人的耳中倒像是有些挑衅。
那人是个毒舌头,半点亏都不能吃,他走到涓白身边戳着涓白的脑袋瓜: “你再哼哼几声,便招来了虎狼,小心吃的你骨头皮肉都没了。”
涓白这才抬头往上看去,那人因着夜色深重并不能看的很清楚,只见得他的眸子清亮的惊人,眼尾微微吊起,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不是很起眼的红,但落在他的脸庞倒是惊艳的无人可比。
“救......”涓白几乎熬干了嗓子的血才发出来这个音,疼的他眼泪打转,落在夏侯溪这个粗鲁的武将眼里,他可是招架不来姑娘的眼泪珠子的,那一滴一滴落下来,要不是砒霜,就是鹤顶红,他可见不得女人哭的。
涓白拽着夏侯溪的裤脚,他紧紧的攥着,像是攥着救命稻草那般,夏侯溪往后了一步,他勾起了涓白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你?”
“可男女授受不亲,这又那么晚了,你还是个小尼,要是旁人见到你被我背着出去了,你可是要受一些风言风语的。”
涓白拼了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几乎只能离得很近才能听得到:“救......”
夏侯溪不过十六七岁,他看了一眼地上爬的这个小尼,叹了一口气: “罢了,真是麻烦。”
他蹲下身子,拨开小尼身边掉落的柴火,将小尼轻轻背起,涓白闻到了夏侯溪身上的味道,像是桉木那般的浅香,有点淡漠的,难以让人接受的冷冽。
涓白从小就干粗活,身上甚至都有了腱子肉,虽看起来柔弱不堪,但还是精壮有力的,夏侯溪觉得肩头一歪,忍不住嘟囔:“你这个小尼吃千张的饼子长大的吗?忒沉了些。”
涓白也忍不住的用唯一能用的头颅抵了一下夏侯溪。
夏侯溪撇撇嘴:“张狂了你了?还敢捶我?”
“你叫什么名字?”
涓白的喉咙干裂难以抑制的疼痛,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涓......”
风吹过,夏侯溪觉得有些瘙痒,他并没有听清涓白的话:“涓什么?”
涓白哑着嗓子并不能发出声音了,夏侯溪看他半天不说话,便说:“不说拉倒。”
夏侯溪走的是侧边的小道儿,小道狭窄只能一个人走,他长年的带兵打仗,宽肩窄臀蜂腰,背着涓白一个人行走不是难事。
涓白趴在他的背上,他越看越觉得沟壑有多深,他被涓朱推下来竟然没被摔死,也是他命大了。
夏侯溪喘着气把涓白背到了十里外的医馆,这个医馆是远近闻名的陶大夫,听说是贵族后裔,后来没落了,虽然落魄,但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侯溪一进门就大声喊着: “医郎您看看她这个伤碍事么?”
陶大夫方方的脸,大大的脑袋,看起来颇丑了些,他看着涓白手脚错位的样子,又鼻青脸肿的,他瞪了一眼夏侯溪: “你打的?下手那么狠。”
夏侯溪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心里不忿:“不是。”
陶大夫看了看涓白,涓白也乖巧的任他摸骨,陶大夫咂咂嘴: “这个伤寻常至少要养个三五个月,还是会留下一些毛病,但我这有一妙方,可速速痊愈,并且没有其余的后遗症,公子可有兴致?”
夏侯溪本就是草莽惯了,他斜着眼剜了一记陶大夫,很是不屑的说:“你们这些个行医郎总是半真半假的。”
又悠悠然的张口: “说来听听。”
涓白依旧乖巧的趴在行医榻上,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两颗水晶葡萄般。
陶大夫看着涓白摔断的腿脚说:“公子您可错怪了,这妙方并不是小人为了寻得珍宝胡诌的,不信的话,小人不收您银两,您去看看就知道真假了。”
“山间有一清泉,猎一红狐裘,此二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