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哎呦您怎么还亲自来了!纳个妾而已,派管家来迎就好了,真是劳您大驾。”
是老板娘。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给楚逸放风提醒。
楚逸连忙拿起桌上的盖头,三两下扣在了头上。
“这话说的。秦姑娘如此姿色,本官哪里舍得让别人来迎,再说,这不也是给你澜风阁面子吗。”
狗官说话不似戏曲里尖锐油腻,倒是沉稳持重,八面玲珑。
没过一会,两人的声音就到了跟前。
老板娘推门而入,满脸堆笑地对旁边的人道:“左大人,您看…”
穿着嫁衣的女子背对门口而坐,乌发如瀑布般落下,对面放了一张铜镜,透过盖头,隐隐看得出模样鲜丽动人。
好漂亮的女子。
即便看不到脸,光看身段也是个绝代佳人。
就是…
那女子站起来的时候,身量明显高了一些。
左大人眼睛瞬间亮了:“才几天不见,秦姑娘怎得又漂亮了?快把盖头摘下,让我好生瞧瞧。”
话音落下,那女子却半分未动。
老板娘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致,赔着笑道:“自是如此…她这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暂时没法说话,也怕渡了病气给大人去。”
“还是个病美人。”
左大人更有兴趣了,捻着胡须,探究般看向楚逸,道:“也罢。提前揭盖头不吉利,那便先跟我走吧。”
临走前,楚逸不经意向后看了一眼。
风卷起身后的帘子,他看到那位秦姑娘的脸闪过一瞬。
姑娘满脸泪水,而后俯身,向他行下大礼,眼中是担忧畏惧。
郎君,珍重。
……
一路上,这位左大人途径了不少地方,见了许多人,尽是些地方官员,都腆着脸同他嘘寒问暖。
楚逸闭目养神,也听到不少。
姓左的原来叫左诚,是关州都城的一个小人物。但都城里无论多小的人物,到了地方都是得恭敬候着的大官。
左诚很是受用。
仗势欺人之术倒是用的很到位。
走了大约两天时间,他们离泽城已经足够远了,可以撇清澜风阁的嫌疑。楚逸打听过,今天晚上,会路过一个山匪横行的林间小道。
可以琢磨动手了。
从一位官员家出来后,楚逸低着头,轻步跃上马车。
左诚已经提前上车,大敞着腿坐在那里,看到他后本是被勾了几分欲气出来,忽然有人敲了敲车门,附耳同他说了什么。
左诚脸色一变,翻身下了车。
“听说了吗?应帅被扣下了。”
楚逸刹那间握紧了拳头。
应风不是回都城了吗?为什么会被扣下?
显然,左诚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会?他这些年坚守边疆,功劳之盛无人能及,州主拿什么理由扣人?”
“许是功劳太盛,已经盖主了吧。”
来人看样子也不是很了解情况,沉默了一瞬,道:“但应该也不完全是。听说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理由,总之神神秘秘的,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回都后再说。”
两人又悉悉索索说了一阵,总之在最后上车时,左诚已经完全失去了看美人的兴致,心事重重,不时长吁短叹。
而那位本打算要他好看的美人,也收起了扮作山匪的决定。
前路漫漫,便先去趟关都吧。
——
相处的时间增多了,为防破绽,楚逸施法给左诚下了幻术,让他看到自己时始终是秦姑娘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老板娘说他们都没见过秦姑娘,也就不需要遮掩了。
舟车劳顿,左诚等终于抵达都城。
一行人在家离皇城很近的客栈住下了,栈中官员不少,日日人流攒动。
楚逸被安排在一间靠窗的位置,抬头便看得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都城,果然热闹。
他掀开帘子看了一阵,觉得没意思,很快合上了。
这么些日子了,慕恒还真一点没有找过来的意思。
正在这时,旁边房间忽然起了动静。
楚逸施法将声音放大数倍,很快听到了清晰的对话。
“大人,我打听到了。应帅现在被关在皇家别院,没受什么苦,就是叫人限制了行动,那里守卫森严,想要突破难比登天。但据说十日后的庆功宴上,州主会放应帅出来一起庆祝。”
“那就是我们唯一见到大帅的机会了。”
姓左的在外面挺不是个东西,没想到对应风倒是有几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