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牢房最前侧抬手扣了扣待客的茶具,神色冰冷。
“无可奉告。”
云暄竟是施鞍的灭门仇人?
那他被如此对待好像也没那么不合理了。
“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说法。”商陆把跟着五官走的三观收了回来,道:“施鞍也挺惨的。”
尽管是灭门仇人,但施鞍这时候还算是客气的。
大约是后来云暄一直不肯交出解药,才惹得施鞍动了手。
下一个清忆球裂开。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地牢前,施鞍站在门框旁。
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我爹是十天前去的,娘也差不多。”
“只有兄长多抗了些日子,也在昨天没了。”
最后一句,施鞍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云暄,我的家人都死绝了,你回来还有什么用?!”
……
竟是因为这样。
楚逸三人集体沉默了。
把人家门都的不能再灭了,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是活够了吧。
或者说,是施鞍拿他在乎的人威胁了他,强迫他不得不来?
接下来,几个清忆球里的内容都是些酷烈的刑罚。
其中一个画面中,云暄受刑不住,险些咽气。
他骨头倒是很硬,不论受刑多重,都没惨叫一声,只默默忍着,时常晕过去了也没人发现。
也是因此,施刑人没法判断他的承受力,以为他还撑得住,才错误地动了大刑,导致失血过多。
是施鞍叫人紧急找了续命的东西来,才堪堪吊住他的命。
“再多多找些续命的法子来,不管什么代价。”
昏暗的烛光下,施鞍布满血丝的眼睛与修罗别无二致。
他冷冷看着云暄,早没了最初祈求的狼狈。
“我会让你觉得,连去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杀了别人全家,云暄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投罗网会是什么下场。
更何况他看起来还欺骗了别人的感情,人施鞍把他当大哥来着。
所以,找到云暄心甘情愿回来的原因可能是个突破口。
下一秒,施鞍狰狞的脸出现在了半空中。
“云暄,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你武功盖世,声名显赫。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杀了别人全家也不会遭到报应。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的信任害我的家人。”
“你明明可以随便捏造个莫须有的罪名屠我全族,却选择了最恶心的方式。是不是觉得一脚踩死蝼蚁不够过瘾,一定要在手里捏够了再杀?”
云暄没有回答。
冷刀划过下颌,他被迫仰着头,看着面前无比仇恨他的施鞍,忽然露出一点复杂的情感。
那是什么情感?
楚逸还没来得及辨别,画面就消失了。
……
接下来的画面里几乎都是单调的刑讯,楚逸看得皱皱眉头,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掌心覆在了慕恒眼前。
“小孩子别看太多,容易做噩梦。”
感受到楚逾白掌心的余温,慕恒头一次没对小孩子这个称呼表示抗拒。
“姓云的活该。”商陆彻底得出了结论,“骗人感情还杀人全家,这地牢他太配了。”
楚逸没说话。
零星片段看得出,云暄在这里地位斐然,甚至在他失踪后还有不少人去找过他。
如果不是他自投罗网,以施鞍的本事,这辈子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要是云暄真那么该死,他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总不能是良心不安来赎罪的吧。
那就很矛盾了。
楚逸想得太入神,忘了自己的手还放在别人脑门上。
慕恒也没作提醒。
楚逾白的掌心实在太温暖,他眼睛涩涩的不舒服,刚好得到抚平。
直到他眨了眨眼睛。
睫毛触动下,楚逸忽然把手伸了回去。
“师尊……”
慕恒急了,以为自己把楚逸弄不舒服了,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楚逸开口了:“我们一直忽略了件事。”
阴风侧侧,吹得慕恒眼睛生疼。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就听得楚逸发问了。
“师姐,施府为什么要突然招新郎?”
商陆:“当然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不但结婚的对象不是施将军本人,还把千挑万选的新郎官迷倒扔进了这鬼地方。
房内种种机关证明这事早有预谋,那就不是针对楚逾白一行人,而是针对新郎官本人。
施府选择新郎官的标准是比武招亲,那就是要选取身强体健之人。
又在大婚之夜把新人给了奄奄一息的云暄,还在商陆发现端倪后把人扔进了地牢……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等等,地牢哪来这么大的风?
不好。
楚逸豁然抬头。
只见硕大的地牢上方赫然被开了道口子,不明物体正从其中泄入,又在进入后化为乌有,周而复始。
所有人忽然觉得身上很热。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时辰到了。诸位,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