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焰推开门,小院里,藏剑山庄的石碑傲然挺立。
叶琦菲躺在树枝上,开玩笑地说:“瞧我都老了这么多了,再过两年,不,一年,就要长白头发啦!”
现在是哪一年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乐黄泉说,大历十年。
不,不,一切都只是我的黄粱梦一场,该醒了,我该醒了。
大致相似的秋日晌午,天泽楼外,将满头白发高高束起的叶琦菲正在刺绣。
她将两个锦囊的边线拆开又重新绣了一遍,针脚绵密,完满如某日太原城外春晖剑震慑群兵的剑光。
叶锦焰看着她用前所未有的细心将平安符和掌门印一一妥帖放好,总觉得这副午后静好的画卷里,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可能是少了一座山的枫叶吧。
“不是说要给我当儿子?那姓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姓赵,就让他姓赵吧!以后叫赵小蒙。”叶琦菲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说道。
小孩子软软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里,叶锦焰轻轻捏着,害怕不小心碰坏了。
“我们焰儿要看着小蒙不要让他乱跑呀……”
叶锦焰用力点着头:“知道的,姑姑。”
那一年正月的夜里,摇摇晃晃的乌篷船里,叶锦焰半梦半醒地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就像是那场大雪到来之前,他在床上即将入睡的时候,也听见了娘亲的切切叮咛。
其实他都听见了。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我还是要看一眼。”叶琦菲说,“看不到,我不放心,必须要看到她才行……”
她摸了摸窝在旁边打瞌睡的叶锦焰的头发,苦笑了一下,说:“希望焰儿永远也不要长大,这样你就不会知道惦念一个人的滋味有多苦。”
我已经知道了。
姑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雨点敲打着他的耳膜。
血沿着伏牛山伤痕累累的山体一簇簇地往下流。
剖夜的光撕裂了黑夜,剑冢的入口轰然洞开。
叶锦焰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溺水般的窒息感半晌才退了下去。
窗外还是白天,游照野坐在床边神游,见他惊醒,便握了握他的手,问:“怎么了?”
“茜草……茜草呢?”叶锦焰边喘边问。
“还在楼下,怎么?”
“让他上来,我要吩咐些事情。”
游照野看了看他的脸色:“你……”
“还得把天枢找来,着他们去查后山剑庐的老人里,有没有过一个叫做叶重霄的人。”叶锦焰面色凝重,“我竟然一直忽略了……剖夜剑,到底是谁的手笔?”
他看向被摆在床边的那把通体漆黑的轻剑。
剑名剖夜,那次剑冢试炼后山庄上下一团乱,剑庐的老师傅却依然守着规矩,亲手挑了一把据说是最适合他武功路数的剑送给他。
那把剑和断龙骨一样,是从龙身上剥离下来的骨头锻造而成。
不,不可能,那可是在伏牛山啊!
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