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玻璃球里装的是什么?感觉在做化学实验。”方书晴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颤动的黄色胶状物,餐厅顶灯在球形器皿表面折射出细碎光斑。
程白羽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分子料理就爱搞这些虚的——”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停手,要炸。”
话音刚落,包裹着柠檬雪芭的糖壳应声碎裂,淡黄色冰沙顺着裂缝涌到活性炭粉上。
程白羽抄起长柄贝壳勺截住下滑的冰沙,手腕一翻,盛着冰凉结晶体的勺子已经抵到方书晴唇边。
“我自己能……”方书晴往后仰了仰,后背撞上他不知何时搭在椅背上的手臂。
“这个炭三十秒内就会吸光所有水分。”程白羽小臂微微施力,把她往前推了半寸,“快吃。”
他又抽走方书晴手里颤巍巍的叉子,金属磕在骨瓷盘上“叮”地一声响。
“看好了,正确示范”,他指尖敲了敲分子料理特有的曲面餐盘,用镊子夹起球体浸入旁边的柚子水,等外层凝胶膜融开小口,突然把整个球塞进自己嘴里。
林夏眼睁睁看着这家伙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两秒后噗嗤笑出声:“幼稚鬼!”
背后传来拖长的口哨声。
穿孔雀蓝缎面衬衫的男人搂着金发女人晃过来,古龙水混着大麻味呛得方书晴皱眉。
他的皮鞋踩在程白羽脚边,“程公子亲自当保姆啊?上次在东京银座那家寿司店,可是十个女人抢着喂你吃海胆。”
程白羽抽回手的动作让贝壳勺撞在冰桶边缘,清脆的撞击声引得隔壁桌客人转头。
他慢条斯理用湿巾擦拭每根手指,“张子昂,你走错了,隔壁赌场的洗手间才有你喜欢的蓝色小药丸。”
“怕我吓着你的新猎物?”叫张子昂的男人突然俯身撑住桌子,“听说你最近半年没怎么出来玩?该不会……”
他伸手要去碰方书晴餐盘里没吃完的分子冰淇淋,被程白羽用叉子柄重重敲在手背上。
“你指甲缝里的□□粉掉我菜里了”,程白羽招手叫来服务生,“这桌所有餐具换新的。”
周围几桌传来压抑的笑声,张子昂涨红着脸直起身,“装什么圣人,谁不知道程公子在东京……”
“东京那家夜店是你爸去年替你赔了八百万封口费的地方?”程白羽牛排的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声响,“需要我帮你回忆怎么跪着求高利贷把手指头留下来吗?当时你尿裤子的模样,像不像被踢爆肚子的蟑螂?”
整个餐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张子昂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金发女伴拽了拽他胳膊:“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他突然抓起方书晴的水杯,“程白羽你他妈……”
“这是第几次了?”程白羽眼皮都没抬,“听说你上个月在苏黎世机场,也是这么摔了海关人员的咖啡杯,最后趴在警局地上舔醒酒药——这次需要我帮你联系戒毒所吗?可以选‘内华达州废物回收处理中心’。”
当玻璃杯重重砸在地上时,程白羽转头对经理说:“换张桌子,账单再加百分之二十清洁费。”
方书晴看着服务生战战兢兢送来新餐具,伸手戳了戳程白羽绷紧的小臂:“你今天有进步,没掀桌子揍人。”
程白羽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放松,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他把叉子插进旁边的沙拉,“还要试这个液氮玫瑰吗?会冻掉舌头。”
“要”,方书晴故意张大嘴,“啊——”
他举着镊子夹起冻干的玫瑰花瓣,手腕突然一转塞进自己嘴里,“果然难吃。”
他被冰得皱眉,灌下半杯红酒后对她说:“给你点了熔岩蛋糕,正经人谁吃干花。”
等经理捧着蛋糕过来时,程白羽正握着方书晴的手教她用分子料理的三叉勺。
“程先生,今天真是抱歉”,经理擦着额头的汗,“这是本店……”
“道歉不如换厨师”,程白羽切开熔岩蛋糕,黑巧克力浆流淌在鎏金盘子上,“告诉你们主厨,先把牛排烤熟,刚才那块中间还是凉的。”
方书晴在桌下踢他小腿,用气声说,“算了,人家经理都快哭了。”
“实话实说而已”,程白羽伸手抹掉她嘴角的可可粉,“别学那些名媛假笑,她们肌肉抽搐的样子像中风前兆。”
走出餐厅时霓虹灯牌刚亮起来,程白羽突然停在摆满香槟塔的展示柜前。
“喂。”
“嗯?”
“刚才那毒虫说的海胆……”
“我又不喜欢吃海胆”,方书晴笑笑,“回国咱们去吃大排档吧,刚才那顿饭够买几百份炒牛肉河粉了。”
“现在就想吃怎么办?”程白羽突然凑过来,呼吸擦过她耳际,“回房间我喂饱你?客房服务有澳洲和牛。”
方书晴笑着拍开他手背,“我要吃现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