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时?
如果是未来发生的事,这些画是怎么回事?
又点开一张。
桑兮渺双眼瞪大。
是原本摆在“Minutes”门口,现在在她家里的那只兔子。
不会错,只是面前这个是没有经过渲染的平面图。
“……我觉得它很像小时候的我,我摔伤了,我妈会一边扶我起来,一边骂我只知道哭。”
桑兮渺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一种濒死般的心悸感席卷全身,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她起身去拿药,不小心绊到电源线,电脑屏幕瞬间灭了,人也跪倒在地。
她扶着桌沿,拼命地喘气,过了一会儿,症状方慢慢退下去。
整个人像是在大太阳底下跑了八百米,贴身的衣物被汗浸透,因为脱水,浑身无力。
毕业后,因为各种事情,她得了重度焦虑症,偶尔会引起惊恐障碍。
但隔了这么久,她都好端端的,也不用再服药,她以为她早就好了,为什么又犯了?
桑兮渺决定放自己一马,停下工作,洗了个澡,上床休息。
睡不着。
她摸来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和盛时的聊天框,发了张表情包过去。
他回得很快。
盛时:?
盛时:今晚当不了你的抱枕。
桑兮渺:。。。
她羞于提那晚的事,转移话题:你在店里吗?
盛时:嗯,客人不多,打算提前打烊。
桑兮渺:难怪你能秒回。
盛时:这跟我忙不忙关系不大。
桑兮渺咬了咬下唇,回:那,是跟聊天的人关系大咯?
盛时:你认为呢?
桑兮渺: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怎么知道。
他逗她玩儿似的,学她说话:我又没女朋友,我怎么知道。
她说:你不是谈过恋爱嘛。
盛时:是谈过,太久了,不记得了。
桑兮渺:那你再谈一个呗。
这句话言下之意不就是,你考虑我一下呗。
没过脑子,直接发出去了。
虽然有点后悔,但也没撤回。
盛时:你追人的风格都是这样硬撩吗?
好像能想象到他“嗤”出声,嘴角噙着一抹笑的样子。
桑兮渺埋了会儿枕头,快喘不过气了才出来,说:没追过,见谅。
对面沉默了。
她小心地问: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盛时:不怎么样。
桑兮渺:嗯?
盛时:我不是那么随便的男孩子。
桑兮渺: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
欸?
好熟悉的对话。
她没仔细想,又说: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我觉得我该和你谈恋爱。
盛时:“你觉得”?
盛时:“该”?
他气笑了。
这是什么荒诞的言论。
桑兮渺有理有据:我们年龄相仿,都属于自由职业,我不排斥你,你也不反感我,我们很适合谈恋爱。
盛时:你再好好想想吧。
因为客人少,他们需要忙的事也不多。
吴浩东看着盛时一会儿笑得温柔,一会儿气恼,最后变得面无表情,跟见鬼了一样,和连迦咬耳朵:“时哥这是咋了?”
连迦:“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
吴浩东为自己正名:“我谈过女朋友的好不好。”
“嫣嫣一小屁孩都看得出来,就你缺根筋。”
连迦懒得讲他,收拾东西去了。
吴浩东不服气,脑子转了几转,大咧咧地问:“时哥,你谈恋爱啦?跟桑兮渺?”
不知道被哪个字戳到痛处了,盛时冷冷地剜他一眼,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吴浩东打了个寒噤,闭嘴了。
连迦抚了下额。
这人不仅大脑缺根筋,还缺心眼啊。
-
桑兮渺把自己想得失眠了半宿,后半夜又梦到那个未来男朋友。
她枕着他的大腿,他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猫跳到床上,乖巧地伏在她身边。
“今晚真的不留下?”
“嗯,我还要画稿。”
他喟叹:“我老婆这么勤奋,我怕我以后配不上她,只能努力赚钱养家了。”
“盛时,”她突然问,“你是不是想结婚?”
他安静片刻,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伟人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是耍流氓,我跟你在一起,当然不是玩玩。不过,结婚离我们太远了。”
话虽如此,但她知道,他是想的。
他的字字句句,都是想有个家。
和她。
两个人的,不被彼此家庭阻碍,因爱情而结合的家。
他们都是从小靠稀少得需要竭尽全力去感受的爱而长大的孩子,只是,一个迫切地想要索取绝对的爱,另一个被汹涌的爱意吓得退缩。
眼泪没有征兆地流了下来。
桑兮渺睁开眼,摸到眼角的湿热,发怔。
梦里的细节、对话,她记不大清了,可那种悲伤的感觉仍在身体里绵延,啃骨噬心。
那人是盛时没错。
昨晚,他让她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她为什么要和他谈恋爱?
还是,她有没有勇气再和他在一起?
他说过,他认定的人,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还说,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等等。
她为什么想的是“再”?
头好痛,胸口也闷闷的,桑兮渺起身,灌了杯水,缓了一会儿,才有重新回到人间的真实感。
她决定去“Minutes”找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