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那谷姑娘先休息,我去用灵讯向仙门打听,或许能寻求办法。”
语毕,季成玉退离屋内。
而叶倾绝见时文施面色并不太好,知趣的也没再多留,随同季成玉离开屋内。
脚步声远,谷溪颓废的倒在床榻,仿佛在等爆炸的倒计数来临,目光看向过于安静的时文施,她玉白面颊神情泰然自若,可沉静眸间有些晦暗不清,凑近出声:“时姐姐你怎么了?”
虽然时大美人看起来冷冷清清不近人情,但是通过相处,谷溪知道她性子特好说话。
又或者说,谷溪就没见过有人像时大美人这么好骗!
时文施垂眸看向躺在榻上的少女,薄唇轻启道:“如果你当初不跟着本尊就不会遭受如此罪过,后悔么?”
谷溪一愣,目光迎上时大美人往日里向来平静的漆目,这会却像是被迅猛繁杂的雨滴打乱,澄澈水面都笼罩黯淡乌云,怜悯而柔软,心间莫名落了几拍,磕磕巴巴的应:“怎么会呢,我受伤中毒是我太没用,时姐姐你、你别替我伤心难过。”
说来奇怪,谷溪印象里时大美人待人宽和平静却总是有着天然的疏离,可现在她却流露出常人的情绪变化,仿佛远比当初,更添神性。
时文施微愣的避开少女灼灼目光,喃喃道:“伤心难过么。”
怎么会呢。
凡人本就容易丧命,而少女迟早都会死在自己眼前,时文施对此再清晰不过。
但时文施离开蒙城,并未随同左长老回到紫宁宗去处理宗门急务,而是想要去找她。
凡人的尸体都是要落葬,入土为安。
少女曾经嬉笑询问自己会不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哀悼,时文施才得知。
谷溪疑惑时大美人的喃喃自语,也不好多说,只得生硬转移话题应:“总之那啥毒现在还没发作,或许我福大命大,一辈子不发作,活到九十九呢!”
虽然谷溪百分百可以笃定自己的毒,一定会发作,毕竟那个魔修怎么看都不是个好货。
时文施收敛眸间神色,注视少女精神奕奕模样,欲言又止的出声:“可本尊在蒙城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违背挚友的要求,你不生气么?”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也是少女说过的。
时文施却没能像少女说的那般不顾一切去救她,按理她该生气的。
“时姐姐现在不也救到我了嘛,再说那魔修挟持我才能成功逃窜,如果时姐姐因我坏大事,那我就成罪人。”谷溪没想到时大美人这么重信用,竟然真的会自责。
时大美人过去不止一次说过修道是她唯一的喜好,那历练救世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谷溪压根没设想过正义凌然的时大美人,竟然会在州城百姓和自己之间犹豫,满面笑容的凑近道:“不过时姐姐如果真的很自责,那再多给我点仙丹吧,说不定误打误撞有奇效呢!”
语落,时大美人悠悠退离距离,槿紫裙裳微晃,似花瓣招展,美丽又疏离,清冽嗓音不见先前颓靡,徐徐道:“你这分明是病急乱投医,真要胡吃那些仙丹,说不定误打误撞会催动火信蛇毒立即暴毙。”
这话语明显在模仿谷溪言语,谷溪听的蔫巴巴,只得打消大胆念头。
时大美人似乎处于好骗和不好骗的边缘,谷溪发现自己不太拿捏得准哎。
窗外冬风凌厉,枝叶渐而凋零,大荒州之外的绿地与沙漠,泾渭分明。
穹庐夜幕笼罩无边天地,人间与魔界,妖气和阵法抗衡,犹如犬牙交错,已然是分庭抗礼之势。
魔界洞府内,大片魔徒魔修乌泱泱的跪拜,黑雾之中的巨蟒巡视众魔,吭声道:“天尊的献祭之物被劫,说明有内奸,必须严查,绝不能放过!”
“遵令!”众魔不敢迟疑的应声。
此时角落的一道身影,微微僵直,呼吸险些停滞,尽可能藏匿身形。
飞雪飘落,白雾浓重,苍茫大地满是霜白,大荒州内亦是尤为冷寂,屋檐下凝结一道道锋利冰锥,危险十足。
而谷溪却赤身泡着飘浮冰片的冷浴,洁白贝齿嚼冰块当零食,嘎嘣脆声,频频作响,很是解压。
时文施翻阅繁杂古籍动作停顿,目光看向冰水中粉白赤身的少女,她的脸红润如柿,樱唇艳的显目,偏生明眸水亮澄净,清纯中却又妩媚,格外招眼。
谷溪迟钝的迎上时大美人直白目光,只觉她的眸间像是一汪泛着浅淡涟漪的冰湖,清幽冷寂却又波光潋滟,美而不自知,最为致命。
本来大大咧咧的谷溪,禁受不住如此专注目光,默默将整个身段沉进冰水,小脸有些发烫的厉害。
拜托,时大美人这深沉而专注的目光,谁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