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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季节发出一声低吟,用力捏住严洛一喉咙的手指被突如其来的痛感给卸了力道。
他松开手指,只见左臂上方的衣袖连同皮肉一起被子弹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霎时将纯白色的西服染出了一片血色。
“我说过,谁也不许动他!”邢天再次举起枪对着季节斩钉截铁且毫不留情地放出狠话。
季节将手指在渗血的伤口处沾了沾,随即放入口中用他敏锐的舌尖浅尝滋味,双唇被指尖擦过,点缀一抹出妖娆的殷红。
倏地,他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中含泪,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喜,是悲,还是疯。
季节红着眼眶走到邢天跟前,用一张笑中带悲的脸对着指向他的枪口,声音微颤道:“怎么,就因为我爸害了你父母,所以现在连我们之间的情分也荡然无存了是吗?”
邢天放下枪,说到底他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毕竟这十几年相依相伴的手足之情是真真切切的,他虽不会将对季达海的仇恨株连到季节头上,可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有一条路可选。
“小节,我与你父亲的恩怨与你无关,但是你要明白,即便我能做到恩怨分明你们也终究是亲父子,我与季达海之间必然要有一个了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邢天沉重的语气里夹带着一抹悲哀,他注视着季节的眼睛,问出了一个残酷的问题:“如果我亲手杀了你父亲,你还能做到把我当哥哥看待吗?”
“……”
季节一时无言,转头朝坐在身后的季达海瞥了一眼,眼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末了,他竟冲着邢天笑了笑,这笑容倏然间让邢天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在他面前显得弱小无助的小男孩,那时候的季节也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能呢?”
此话一出把在场包括邢天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听楞了,谁也没想到季节居然能当着季达海的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别说季达海,就连旁人看了都不禁为他能有这样的儿子而感到悲哀。
但反观此刻的季达海本人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季节对他这个亲爹的不屑一顾,并开口对邢天说道:“小天,冤有头债有主,我做的这些事情和季节没有任何关系,作为他的父亲我很感谢你从小到大对他像亲弟弟一样照顾,相比之下,我这个父亲当的却是一塌糊涂,假如不是因为你父亲,或许我真的会把你当成我儿子,你很优秀,既有脑子又有胆识,正是我想象中一个儿子应有的模样,所以我并不后悔辅助你成为山海未来的掌权人。”
邢天冷笑,明明是称赞他的话,可在当下听来却觉得如此可笑,“呵,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季达海摇了摇头,“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你我该帮的都帮了,但是对于季节我的确亏欠太多,也是这辈子唯一欠下的孽债,他的出生原本就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是我自己造成的,因此我甘愿接受惩罚。”
季达海站起身将手里的枪“啪”的一声扔到了邢天脚边,“小天,只要你还愿意继续把季节当成弟弟那般看待,我的这条老命你要想拿,就拿去吧。”
邢天眉目深沉,他一时分辨不出季达海这番话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又或许是故意对他打感情牌,试图让自己心软。
未等邢天回应季达海接着对季节说道:“小节,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当年和你母亲结婚本就非我所愿,我不爱她,甚至厌恶她,因而我选择了远离你们,所以你怨恨我是应该的,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件事,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下辈子你能拥有一个好父亲。”
季达海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随后淡定自若地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正好雨也停了,你们就都回去吧,剩下是我们自己的家事,由我们自己解决。”
众人一阵骚动,而向来对社团忠心耿耿的赵中元这下急眼了,哪怕这是季达海和邢天之间的私人恩怨,可他是不可能让季达海死在邢天手里坐视不管的。
“海哥,我不走!”赵中元使劲想要站起来,结果身体刚起来一些又一个撑不住跪倒了下去,“妈的!大不了老子跟你同归于尽,一个叛徒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当山海的继承人!”赵中元带着一脸不甘的怒火瞪向邢天,咬牙道:“姓邢的!那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行了!别在这儿吓嚷嚷了!”一直在旁看戏的高成东突然在大厅里大喝一声,此时的他一反先前云淡风轻的状态,神情严肃地对众人发话道:“我的人刚刚在附近的林子发现有无人机在监视,以防万一得赶紧离开这里!”
赵中元闻言脸色一变,“艹!不会是条子吧?!”被他这么一说在场部分都开始紧张起来,毕竟他们中大有好几个都是持假护照入境的在逃人员,万一要真是碰上警察什么的可就要载在这儿了,当下谁都不敢冒这个风险,因此只能选择走为上策。
片刻间众人作鸟兽散,可倒在地上的两个现在却连爬都爬不起来。
沈三虽不是戴罪之身,但念在昔日手足情谊还是将躺倒在地的郭维扶了起来,对邢天说道:“他的伤势有些重,怕是自己走不了,我得先带他去医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