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店片场。
吊车悬臂缓慢降下,再次进行了一次模拟测试。空旷的片场用警戒线隔开人群,专业的设备仅发出了一点噪音,就把和宋什懿体重相差无几的假人吊了上去,又放了下来,轨迹没有半点偏移。
“还是没有问题。”谢与柯戴着安全帽,隔着电话跟另一组争赶进度的梁铮告知结果。
她又应了几句,挂掉电话,转身走向现场的警察:“跟我们预计的效果一样。”
其中一个警察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一边问:“绳索设备在哪里?每次使用前会重新调试吗?”
“是。”谢与柯点头,招呼制片助理去把早就拿下来放在一边的威亚吊绳递了过来:“已经给专业人士检查过了,说是没有损坏,安全扣也很紧。”
那个警察又记了一阵,走流程道:“他最近有和谁有过矛盾?”
谢与柯正要回答,又担忧自己不够了解,扭头朝制片助理叮嘱:“你去演员组的工作人员那里问一下,平常有谁跟宋什懿关系不好,或者看不惯他的?”
制片助理看了眼警察,凑过来低声道:“……还用问吗,纪言呗。”
纪言这几天下戏时间很早,下了也不走,就待在宋什懿拍戏的楼下,简直比祝眠还勤。
谢与柯捏着山根回想了一下纪言的戏份,万一组里出了个法制咖,重拍会涉及到多少个镜头……不然还是AI换脸吧,真的没钱了。
“他人现在在哪?”
制片助理打了个电话,回道:“就在酒店房间。”
……
纪言和他本人的助理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瞟着被警察拿在手里检查的两部手机。
“这是什么?”警察翻出相册里的一个视频:“是事故现场?”
谢与柯深吸一口气,搞不好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纪言连忙否认:“不是不是!这是前一天的,事故当天我虽然也在现场,但是我没录像。”
“你录像干什么?”谢与柯语调提高:“没你的戏你待在那里干嘛?”
“我……”纪言覆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得抓紧,咬牙:“我就是喊助理录了几段视频,想看他笑话而已。”
谢与柯气得头晕:“人家正常工作有什么笑话可看?你很闲吗?”
“万一他恐高呢……那、第二天不是知道他不恐了,不就没拍了吗。”纪言居然还能有理有据地把自己的逻辑圆回来,一时也底气充足许多:“怎么了,是还在找证据吗?那不应该感谢我拍了视频提供了更多细节?”
“是还在搜证调查阶段。”警察点了点头,把所有相关视频传输进设备,又撂下一句:“这几天待在酒店不要走动。”
“哦……好。”纪言愣愣地回答,这才被还回手机。
他抓着手机坐在原地,十几秒后堪堪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在他威亚上动了手脚吧?”
警察没直接把人带走,至少说明这个事情还没有上升到没人希望的高度,因此谢与柯也有了半分闲心安慰组里的小演员:“你别紧张,这几天好好休息。”
虽说主观上安慰了,但还是太过敷衍。
看谢与柯这副样子,纪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被误解,简直被吓晕:“怎么可能?我不混了吗?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敢的?”
谢与柯抿着嘴没说话,疲于应付任何人的情绪。但落在纪言眼中,就是一种默认了。
他更加惶恐,语气也有些急躁而失措:“是,我确实讨厌他,但也不至于想要他死吧?至于吗?”
无奈,谢与柯终于有了点反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算是顺气:“没人怀疑你,只是例行询问一下而已,你先别这么敏感。”
纪言被噎得说不出话,谢与柯也趁机给了纪言助理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好好休息,随即疲惫地出门离去。
……
“纪言那边也没什么结果。”小旗尽职尽责给刚补觉醒来的祝眠通风报信。
“警察那边把监控过了一遍,但是置景是咱们剧组自己搭的……楼上根本没有监控,就拍到楼梯口了,这两天上去过的所有人都得被问话。”
祝眠坐在床上缓了半天。他昨晚噩梦和莫名其妙的梦混着来,这会儿想不起来具体梦到了什么,但也隐隐觉得胸闷,半晌才开口:“行。”
“哦对了,公司的合同传过来了,范姐也发来了几个选址视频,这两个你有空都看一下。”
“好。”
祝眠下了床,缓慢地行至盥洗台。
半梦半醒地洗漱完,祝眠对着镜子里自己略微红肿的眼睑,这才被什么戳刺了一般,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小旗。
小旗被盯得浑身不适,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怎么了?”
祝眠语气平和:“我和宋什懿谈恋爱了。”
小旗的动作缓慢凝滞,迟疑道:“恭喜恭喜?”
“……你为什么完全不意外。”
小旗思索片刻:“好像确实。”
“毕竟他之前一哭你就什么都答应,这次应该也是类似的手段吧。人嘛,要什么底线呢。”小旗语重心长道:“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