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从楼道里走出时,外面还一片漆黑。一阵寒风吹来,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同时,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刮在脸上,一摸,竟然下雪了。燕庄的土路坑坑洼洼,一遇雨雪,便泥泞不堪。一直到路口,都黑乎乎的,不见一人,小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时才五点多,有个别铺面开始开门。
村口停着几辆面的,亮着空车灯。小齐敲敲其中一辆的车窗。司机从后座上慢慢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到驾驶座。小齐准备坐到后座去,司机打哈着欠说:“坐前面吧,开暖气,暖和点儿!”
司机启动车辆并开了暖气,拼命地打着哈欠和冷战,一边咒骂着说:“他妈的,三月份下雪,见鬼了!”
“这么冷天,”小齐同情地说,“在车里睡一夜可。。。”
“可不是,”司机说,“说降温了,我穿的还厚一点儿,谁知道这么冷!”
说完,长长吸了一口气,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才感觉清醒和精神了些,问:“去哪儿?”
“火车站,”小齐忙说,“赶火车。”
“几点的车?” 司机一边挂挡起步,一边问。
“七点十分。” 小齐说。
“太早了!”司机马上说,“这个点儿又不堵车,十分钟就到了。”
“怕耽误,”小齐笑着说,“尽量早吧。”
司机点点头。
路上果然没有什么车,有也是亮着空车灯的面的,孤魂野鬼似的游荡着。被路灯照得明晃晃的金水路人民路全程空旷无比,与白天的车水马龙拥堵热闹相比,很难相信是同一条路。司机身子伏在方向盘上,肆无忌惮地驾驶着车辆,猛劲儿地踩刹车和油门,任由快散架的面包车吱吱纽纽地响着。
让坐到前座会暖和一些的善意提醒让小齐对司机徒增不少好感,以至于愿意和司机多聊会儿天。
“师傅哪儿的人啊?”他笑着问,“郑州的?”
“不是,周口的。”司机说,“本地谁还开面的啊,不是刚开始了,车少生意好,现在满大街都成了,能赚住个钱?”
“都说面的还可以啊,”小齐说,“一个月好几千。”
“跟啥比了吧,”司机啊了一声,说,“肯定比在家种地强,现在是啥都比种地强,出来辛苦点辛苦点儿吧,我这是出来晚了,俺老乡们,出来早的都挣住钱了,回去一盖房子,都在家坐不住,跑出来了。。。”
“不管干啥吧,”小齐说,“都比在家强。”
“是!”司机十分认同地说。
“这是俺经理,”王洪杰笑着向小齐介绍,“包经理。”
包经理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些谢顶,加之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深色西装,动作和讲话都慢吞吞的,活像老了十岁。他轻轻地和小齐握了握手,笑着对王洪杰说:“先带齐先生去车间参观下吧。”
“好!”王洪杰马上点头说。
在门口换上拖鞋,小齐跟着王洪杰进入厂房。厂房里十分整洁,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似乎就是一道工序,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正在滴答滴答地工作着。车间里清一色全是女工,除了领班大些,都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