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地下潭是一个地下型的室内浴场，没办法，水污染太严重。”

地下潭也是泛星人一手负责的，至少为旧人类们提供了干净的水源。除开每家每户的室内浴场，还连接着水管，为地上的居民区提供饮用水。

寒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锁便响了。

维庸几乎立马作出了反应，他移动身体背朝房门，低腰沉肩挡住了寒的脸。

倏忽离得近了，维庸甚至能够闻到寒身上掺杂着酒味的血气，他一低头就能轻而易举亲到寒的头顶。

那满头黑发就如这大部分的地球人一般——维庸不是，他拥有着一头灰色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门“嘎吱”一声自动解了电子锁打开，寒眸光轻移想要一探究竟。

维庸见状立马抬手挡住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耳语说：“别看。”

寒一顿，顺从垂眼看向了地上。

托窗外阳光的福，门边的地板上投射出了一个足球大小的影子。

维庸屏息仔细聆听着门口的响动，在沉默的空气中捕捉到滋滋的电流声音，他感受到那声音的逼近，不由得将身体压得更低。

这下可就是真的亲到发顶了。

寒身躯一震。

但维庸的注意力顾不上这里更多。

背后的智能警察浮在半空，果真就是椭圆的球形，纯白色的全身，两个银色探头嵌在顶端，以保证能360°旋转。

而那个探头除开扫描探测的效果，还有攻击作用。

这也是维庸为什么要背对着门、要挡住寒脸的主要原因。

他怕被智能警察扫描到寒的相貌、甚至于自己面部微小的不当表情。

智能警察浮空伫立半晌，这才发出一个刺耳难听的女性电子音：“15-78号住户两人，两男，检查正常。”

维庸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些东西虽然被称为智能警察，但都是用泛星淘汰掉的电子垃圾修成的二次品，大部分都只能扫描出性别，并不能判断年龄。

但很快，维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每家每户有人进厂的时候都会被智能警察的终端登记，叔叔如果真的如留言中那般进了厂，又怎么会在检查时被通报情况正常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智能警察控制着房门重新关上，维庸想得入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使得两人被迫维持着亲密的姿势。

寒坐在凳子上，鼻尖擦碰着维庸胸口，能听到彼此跳动的心跳。

“噗通，噗通”。

“维庸......已经可以了。”

维庸沉浸在思绪中许久，待听到寒这句低语才猛然回神。

他惊得往后跌撞了两步：“......抱歉，我发呆去了。”

眸光流转，维庸扫视过寒神色残留异样的脸庞，在瞬间便权衡利弊得出结论。

他不准备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寒，至少在充分信任寒之前是不会的。

“我带你去地下潭。”维庸抿唇摁下窗台上的某个按钮，靠近楼梯的地板应声而开。

寒轻怔，忽地低笑道：“怎么洗个澡跟做贼似的。”

那地板之下也是一截楼梯，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维庸从桌下捞出一个小盆，从卫生间里取了些洗浴用品放进去：“走吧。”

之所以将卫浴分离，原因就是地表的热暖系统太容易制造垃圾废气，为了这残存的净地考虑，只能尽力开发地下处理废料。

维庸拎着便携手电，替寒照亮前路。

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地下潭，被埋藏在地下的热暖系统和水循环管道围绕成温泉池的状态，散发着缭绕热烟。

便携手电被拆分成挂灯的形态，挂在了潮湿的石壁上，温泉池是椭圆形的，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

维庸将木盆放在一旁的天然石凳上，取出一瓶沐浴剂滴入几滴在水中，一股浓烈的玫瑰香气霎时弥漫逼仄的空间里，温热的水液里咕噜噜地翻腾起白色的泡沫。

“......把衣服脱了。”见寒站着不动，维庸只好催促他，“快些，不然水凉了。”

寒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随着白烟飘飞的泡泡：“你知道吗，在泛星上可没有这样的沐浴剂，我们通常都是调整到洗浴模式，浴缸里的水便会转化成类似牛奶质地的蓝色浴浆，将浑身污垢吸收个干干净净。”

维庸听归听，嘴上却是在催促：“快点。”

“好，好。”寒蹲在池边伸手抓了把泡泡捏破，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抓下披在肩头的外套挂在一旁。

新伤口还没结痂，血液渗过绷带氤氲开一片艳色，疼痛使得寒拆得有些吃力，连呼吸声都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