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你刑满释放才行!这得问过我这个狱卒的同意不可!”
春张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朝紧闭的房门扔了过去,她无力坐下,捂脸哭了起来。
夜深人静,再也不用考量种种因素,白天被压抑的情绪延时释放,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反刍重逢的每一帧画面,春张发现,让身体僵立的不是恐惧害怕,而是铺天盖地的喜悦,离别在即,她总想着,见一面,再见一面,无论如何也不嫌多。
在她以为遗忘的半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最后积少成多,在重逢的那一刻击溃防御,直到被路人撞回理智,想起被通缉的事实,才能勉强对抗,拔腿离开。
被汤姆从后背抱住的那一刻,春张羞于承认她想念这个怀抱,她挣扎着,以防一时松懈沉溺其中。
春张想要维持重逢的体面,以成熟的态度去对待曾经喜欢过的人,至少不该这样亲昵的拥抱着。
但她又是这么个拧巴矛盾的人,当汤姆真和她严格保持社交距离,像个不近不远的朋友那样祝贺新婚,春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除了一个拥抱,曾经的一切了无痕迹,要是她,她就不会这样疏离,她至少会询问两人是怎样相爱的,非要见到另一个不可,而不是这样客套的约定时间,即使排到一星期后也无所谓。
亲眼瞧见自己被边缘化的滋味真不好受,即使知道这不可避免,春张还是难受,难受得心口发闷发疼,偏偏没有借口发泄。
汤姆一点没做错,两人的关系得以控制,她的计划顺利开展,得倒了充足的时间转移,连告别也没露馅。
一切都在向好方向发展,只有她莫名其妙的委屈痛苦。
直到布莱克一如既往的讽刺挖苦,春张终于找到了借口,雨打在屋顶,打在窗户,打在枯萎的草地上,春张借着雨声的遮掩哭泣。
但第二天,春张还是得收拾情绪,喝下复方汤剂,拧开房门把手,前往赫普兹巴夫人的庄园赴约,她已经为此准备了半年之久。
“夫人正在化妆打扮呢。”管家按响了门铃,等待时,他这样安抚春张焦急的情绪,“您不用着急。”
“真抱歉,我,我家里出了些事,一时离不开人,所以着急了点。”
春张这样解释,自从早上出门,她的心脏就一直狂跳。
春张认为这是晚睡导致的心律失常,但却无法忽略因此升起的烦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如果真那样紧急,或许您可以再约时间,”管家对坐立不安的春张给出了建议,“里德尔先生来信取消了聚餐,不用再筹备宴席,夫人最近有大把空闲时间。”
“里德尔取消了聚餐?”春张心底的不安更重了,她追问,“什么时候?”
“昨晚,”对于深受赫普兹巴夫人喜爱的情人,管家并不吝啬分享信息,“真是个鲁莽无礼的家伙不是吗?都已经快入睡时飞来一只猫头鹰……”
春张脑中忽然一下清明,无数细节零零总总,将原本已经笃定无望的感情又搅浑,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她来不及细想。
郊区的老房子——布莱克!
“麻烦您告知赫普兹巴夫人,我有要事得回去处理,请她原谅!”
尽管防护魔法的警报尚未被触发,但春张还是转身狂奔离去。
直到远离反幻影移形咒的范围,春张才停下,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拼命回想郊外的那栋缠满爬山虎的石房子。
“彭————”
春张还没站稳,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眼前被施加了层层防御魔法的房子肉眼可见的晃动,飞扬的碎石粉尘遮挡了左领右舍探究的目光。
春张心一横,握紧魔杖,施加了个铁甲护身就往烟雾里冲。
房子的大门早被人打开,客厅的一侧炸出个大洞来,碎石撒落一地,所有家具都蒙上一层白灰。
最叫春张心头一紧的,是地毯上躺着的不知生死的男人,她顾不得所有,扑倒在昏倒的男人身边,颤抖着手去试探脉搏。
还活着,春张松了一口气,却在费力将男人翻过来后愣住了——是汤姆。
而布莱克不知所踪,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