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突然沉默下来,也不捡树枝了,也不踢石头了,在原地站了片刻。
然后“哇”的一声,蹲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哭别离吗?不算。哭未来吗?好像也不算。
但就是某一瞬间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感受,让人压抑,让人痛楚,邹旎是个矛盾的个体,其实人人都是个矛盾的个体,总是莫名的快乐然后莫名的悲伤,一边说着自己要坚强,一边哭泣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其实多艰难不至于,就是空落落和迷茫,这个年纪总是以悲伤为底色,以无人懂自己为缘由,多了很多其实细想都很莫名其妙的情绪。
哭完后,邹旎一抹脸,又蹦跶回去了,女子有泪轻易弹,哭完一抹真好汉。
第二天,祁霁起来蒸馒头的时候,邹旎已经带着小樱桃去找刘延昌了,据说三人已经将那本秘籍看完了,就差实施了。
至此,他们一行人到达这里满打满算应该是一个半月,祁霁说的对,她的任务的确在路上,不能在此地有一个自己的狗窝了便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今儿不叫你们跑圈了,把这本书你俩誊抄一遍,后面照着练就成,具体招式书上也有。”
刘延昌最喜欢不跑圈,他兄长不去学校了,在家里的铺子上帮忙看账,李夫人教了几天上手极快,闲暇时候还来邹旎这里蹭体育课,刘延昌胖墩儿跑不过兄长,刘儒就每次拿糖勾引他,坚持两圈连糖都拿不动。
所以今天不用进行体力活动,刘延昌别提有多美了,兄长晚上回来还说要给他带城里的烤乳鸽,这会想着都有点流口水。
倒是小樱桃比较敏感,看了邹旎一眼,后者纳闷道:“怎么了?哪儿不懂吗?”
小樱桃摇摇头,低下头继续誊抄,慢慢等眼眶中的热意散去。
“你真要走啊?”李夫人放下手中的账簿,有些震惊。
邹旎将钱袋掏出来,递给李夫人,“对,明日我就走了,刚好庄园也建好了,那些工人都是实在的我给宋岑拟了个单子,若您觉得好用就留下吧,有些人无家可归,来这世上讨一遭生活不容易。”
“这是这个月退还给您的钱,多谢夫人这段时间的相助,我希望您以后还能继续照拂他们,若房子你们要用,我也给他们留了足够的钱搬家。”
李夫人没接钱袋,“你一个人走?谁也没说吗?”
邹旎摇头,“说了就走不动了,也请夫人保密。”
李夫人叹了口气,将钱袋推回给邹旎,“行了,也不多,你拿着傍身吧,没事房子你们尽管住着,我家那猢狲还想巴结好小樱桃天天跟他玩呢。”
邹旎笑笑,迟疑道,“那小樱桃......”
李夫人抚了抚鬓角,“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管不着,而且小樱桃也有自己的想法,若她肯那自然是我家小子占了便宜,我会拿她当我干女儿的。”
邹旎再次拜谢,想自己教小樱桃这么久的防身术可能施展的地方不是很多她就高兴,何况也有宋岑她们照拂,应该无妨。
“你再不回来了吗?”李夫人还是迟疑地问了一句,毕竟邹旎走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的,这么问倒显得刨根问底,害怕唐突了她。
邹旎想到若是事情顺利,自己恐怕还真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但若想应该也是能回来的吧,便微笑道,“江湖路远,说不定总有再见的一天。”
天还未亮,邹旎挎着大包小包轻轻关上门,何姐家门口的大黄狗警觉地抬起头叫了一声,被邹旎“嘘”了一下,认出是熟人便闭了嘴,又倒头回窝里睡了。
“真就这么偷偷走吗?”祁霁将两个装满水的葫芦拴在剑柄上,看着邹旎蹑手蹑脚地从刘宅离开,走远了又回身望了半晌。
邹旎看够了,便也不留恋地回了头,“走吧,再让他们知道三留四留的得到何年马月去,总是要分别的,不在早晚。”
祁霁倒是被她这最后一句怔住,早晚都是要分别的,无论是谁。
赶着天还未亮,两人已经出了卫家庄,从此江湖路远,再见就是缘分了。
宋岑和小樱桃包在被窝里,听着门轻合上的声音,用被角擦了擦眼角的泪,翻了个身。宋岑摸到自己床边的佩剑,邹旎将其赎了回来走时还做了修复,她对着那把剑轻声说了句再见,然后重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