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宜安静地听着,江缪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安抚了他跳动不安的心脏。
“那你怎么没再睡一会啊?”辰时宜懒懒地问道。
江缪有些心虚地瞥了眼不远处昨晚没写完的物理大题,撒了个小谎:“睡不着了,起来备课。”
“小江老师好负责啊。”辰时宜笑着说道。
“咳咳。”江缪舔了舔干涉的唇角,再这个姿势聊下去,他的手真的要被烫熟了,偏偏罪魁祸首不仅毫不知情,甚至觉得江缪凉凉的手心靠着很是舒服,脸不自觉地蹭了蹭。
“辰哥,”江缪试探道:“还有时间,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啊?”
话音刚落,噩梦中的场景如快速播放的影片,黑白痛苦的片段交织在一起,不断在脑海中闪现,辰时宜条件反射般猛地坐了起来:“不要!”
“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江缪微愣,看着他过激的举动一时没反应过来。
辰时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了,心虚地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好朋友就应该待在一起吗,要不万一另一个有危险怎么吧,那就糟糕了。”
越说越离谱了,辰时宜知道圆不回来了,有些焉焉地叹了口气。
江缪也猜了个大概,问道:“你是不是梦见我遇到危险了?”
辰时宜点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长睫的阴影盖去了眸中的神色:“也不算是梦吧。”
“你是不是也好奇过,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同性恋啊。”
江缪心里蓦得一恸,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话题。
“其实是因为高中的一件事情。”辰时宜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我,景焕,还有他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江缪安静地听着,看着辰时宜从未见过的颓废模样,好似窥探到了他口中的那个无知少年。
“高二时候,有个转校男生向我表白了。”辰时宜声音缓慢,再次提起这些时,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拒绝了他,但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这么讨厌同性恋,那个男生告诉我,他父母意外去世了,在原本的学校一直被霸凌没有朋友,现在借住在姨妈家,寄人篱下,每天都很绝望。”
辰时宜双眉紧皱:“他说既然情侣成不了,那做普通好友好吗,他真的很想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
江缪抿唇,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我觉得他太可怜了,所以答应了他。”辰时宜咬牙:“但这却成了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他和你的好朋友在一起了是吗?”江缪开口道。
辰时宜微愣,刚想问你怎么会知道,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抹苦笑:“我是不是真的很蠢,连他是带着目的来的都看不出来。”
“对,他和我那个好朋友在一起了,我好朋友为了他和家里闹掰,自杀离家出走,什么也做了,他爷爷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被气得进了医院。”
辰时宜低头,身体下意识地想蜷缩在一起:“他做这些事情时,我全都看着,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他都听不进去,甚至在我面前割腕,只为了能证明自己的决心。”
江缪敛眸,在辰时宜说出那个人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接近他们时,他就猜到了结局。
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深陷泥沼的人为了爬出地狱,会有多么地不择手段。
当那个人说出自己悲苦的经历后,要求却只是有个朋友,这点换做江缪便会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因为他身边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包括他的父母。
但辰时宜不同,他在爱里长大,他不知道真正痛苦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虚伪的情感了,只有一切能实际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最真切的。
“我朋友大闹一场后,家里发生了变故,爸爸不仅失去了晋升机会,还丢了工作,爷爷被气得心脏病复发,而那个一开始接近我们的人,却离开了他。”
辰时宜攥紧双拳,恨意似乎将他淹没:“这个时候的我才知道,他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我爸爸有利于他姨夫的晋升,而我拒绝了他,他便想慢慢下手。”
“但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更好更快的路。”
“他从来没喜欢过我,还有我的朋友。”
辰时宜声音颤抖,心脏好像被利刃凌迟了般地痛,他狠那个人,却更狠自己。
他本来不想把这些告诉江缪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江缪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
但这几天罗天睿和巫元思有意地接近,让这段尘封的记忆不断地被挑起,昨晚的噩梦更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他绝对不能,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在江缪的身上。
绝对不行。
所以他必须告诉江缪,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愚蠢无能的人,让他知道,做他的朋友是多么危险。
虽然这可能会让他失去江缪,但江缪有权知道这一切。
辰时宜垂眸,声音有些闷:“我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朋友,如果,如果你······”
辰时宜抿唇,却怎么也说出剩下的几个字来,只能模糊地接道:“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江缪点头,伸手将辰时宜埋在双臂中的脸捧了起来:“我答应你。”
辰时宜眸光微淡,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我答应你,我们要做关系更好,更亲密,更信任对方的好兄弟。”
“嗯?”辰时宜微愣,抬眸对上了江缪盛着笑意的双眸。
“那么,小辰专家,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