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裴执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覆上了她的后背。他的掌心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那炽热的温度让令仪背上的星纹都泛起了涟漪。
“松手!”裴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恐惧,“除非你想变成玉笛的祭品!”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玉笛中喷涌而出。那是亡灵残存的怨气,它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猛地倒灌进令仪的身体里。
玉笛上的裂纹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迅速扩张,从中伸出无数荧光触须。这些触须如同毒蛇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扎入令仪的左臂星纹中。
裴执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玄铁剑,只见剑光一闪,那无数的荧光触须瞬间被斩断。
然而,剑气的余威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狠狠地劈在玉笛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玉笛上竟然又多出了一道裂痕。
“你……”令仪喘息着,身体像失去支撑一般,猛地跌坐在地上。她的目光紧盯着那片星纹,仿佛能透过那微弱的荧光看到里面隐藏的画面。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十二岁的裴执正跪在冰棺前,他的手中握着染血的玉笛碎片,那玉笛已经断裂成数块,每一块都沾染着鲜血。然而,裴执却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拼凑在一起,每一道裂纹都用自己的骨血去填补。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只有那五更的梆子声,时不时地传来,惊飞了栖息在寒鸦。裴执专注地修补着玉笛,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终于,当他将最后一块玉笛残片收入怀中时,那原本细小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笛尾,仿佛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令仪的视线落在了裴执渗血的袖口上,她突然伸出手,扯下一缕自己的白发,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要修补这些裂痕?”令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解和痛苦。
裴执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与令仪交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抚过令仪腕间的月牙印记,缓缓说道:“因为这裂痕里……锁着我不想忘记的东西。”
就在这时,柴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福顺抱着药罐,呆呆地立在门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褐色的药汁在青砖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星图。
福顺的袖中,半块玉佩滑落出来,那玉佩上刻着与玉笛相同的螭龙纹,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殿……殿下,该服药了……”小太监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到了。
裴执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转过身,主人格的戾气如潮水般涌上眉梢。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玄铁剑,那冰冷的剑身,此刻正横在福顺的颈间,只需稍稍一动,便能取走他的性命。
“你看到了多少?”裴执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素商站在镜界废墟中,手中握着一根枯枝,她将枯枝轻轻地插入泥土中,然后开始用星砂浇灌。
当星砂浇灌到第七遍时,奇迹发生了——枯枝的枝头竟然绽放出了一朵带血的玉笛花!
素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朵花。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掐下了花朵,花瓣破碎的瞬间,一股鲜红色的汁液溅出,溅到了她的掌心。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股汁液并没有像普通的液体一样流淌,而是在素商的掌心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影像。
影像中,是地宫冰棺旁的场景。两个年幼的孩子正在开心地玩耍,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一个拿着玄铁剑,一个拿着玉笛,正互相交换着手中的玩具。
素商看着这个影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花汁弹向了一旁残破的往生笺。往生笺在接触到花汁的瞬间,原本空白的纸面突然浮现出了一行密语:双生魂不可共存,裂笛终将饮血。
就在这时,现世的晨光刺破了云层,洒在了素商身上。与此同时,裴执怀中的玉笛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素商猛地转过头,只见玉笛上最后一道裂纹如闪电般贯穿了整个笛身,将螭龙纹劈成了两半。
而在令仪的腕间,那道月牙印记也突然渗出了银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玉笛的裂纹处。
当银血与裂纹接触的一刹那,竟然发出了一阵悦耳的琴瑟和鸣之音。
然而,就在这美妙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一直站在一旁的福顺突然昏厥了过去。他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玉佩,而玉佩上竟然也浮现出了丝丝血丝,与玉笛上的裂纹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裴执将自己反锁在寝殿。主人格执剑劈砍玉笛,副人格却在镜中与他角力。当玄铁剑第一百次劈中镜面时,裂缝中伸出荧光触须,将两人拽入往生笺燃烧的幻境。
令仪被笛声惊醒。染血的玉笛碎片悬浮在她枕边,拼出幼年鸾轿前的场景。这次她看清了,金稞子砸中裴执时,自己唇边噙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笑。
镜界突然下起血雨。素商站在玉笛花丛中,指尖星砂凝成小令仪的模样:"你以为的重逢,不过是宿世孽缘。"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纸时,令仪的白发缠住所有玉笛碎片。裂纹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星砂凝成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