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哎呀！”

“小沈，这个药要再多熬上一刻，看紧了。”

“是，郎中。”

沈长思追着声音看过，瞧见刚从房内走出的沈回生正端着药罐凑至炉火边开始添水煎药。

望着望着，她的眼泪竟不知何时滑落下来，模糊了双眼，连郎中行至她的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姑娘，怎么哭了？是不是吓到了？”

沈长思没有答话，眼泪落得更凶了。

这郎中显然是束手无策，病能治，这小姑娘的眼泪该怎么治？

“姑娘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啊，如今疫病横行，甚是危险，姑娘别逗留，趁着天还未黑，赶紧离开此处吧。”

“爹爹！”

沈长思抓着父亲的手，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这一跪，不仅郎中慌了，众人纷纷侧目，就连认真煎药的沈回生都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急匆匆地跑过来将沈长思拉了起来。

“你这姑娘，你这！”

“小沈，这……这我也不认识这姑娘，怎么就又哭又喊爹的。”

沈回生见她这般模样，竟也忍不住模糊了眼睛，但他依旧强撑着收起情绪，将沈长思揽在怀中：“这是我姐姐，郎中我先离开一下，将她安顿好，那炉子上的药换个人看一下。”

“行，快去吧，此地危险。”

“嗯，那我先带她回府上。”

“好好好。”

“阿姐我先带你离开，阿姐。”

沈回生搀扶着哭到无力的沈长思向着暂住赶去。

她此时情绪依旧激动，还不是同她解释这一切的时刻。但是沈回生心中却暗自高兴，他可以成为阿姐的依靠，而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

“娘是不是在家中呢回生，我们是要回去见她么？这，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梦是么？回生，我这次一定会听话，我一定会听爹爹的话，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不会狂妄自大地想要救人了回生。我……你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对么？我没有害死爹娘，也没有害了你对不对？”

沈回生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如何都擦不干净。

自他们二人相见后，这般宣泄情绪的沈长思，是从不曾展露在任何人面前的脆弱。

沈回生至此才明白，比起责怪那夜的杀人恶魔，她更多的，是责怪自己。

她哭着问这一切是不是梦，她反复向他确认自己没有害死爹娘，她从来不敢询问他是如何成神之事。

她其实最恨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所以这些年她才会过的如此不好，不好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抓不住她，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再次消失不见。

无论是他沈回生，亦或是元业。

“带我回家，回生，回家之后，我哪里都不去，我哪里都不会去。”

“唔！”

突然，怀中人彻底昏睡了过去。

哭喊声停止，沈回生抬眼看去，正是站在不远处的枉戈动手至其昏迷。

“她此刻情绪过于波动，还是睡一觉比较好。”

沈回生将她抱起：“你还会再将我阿姐抢走么？”

枉戈心中一震，她知道沈回生还在气她当初的欺骗和对沈长思的所作所为。

她或许该同她道歉，是对沈回生，而不是那个人。

枉戈直白地说出真实的状况；“就算不是我，渡世的那帮老家伙也不会放过她。”

“你说你不会。”他固执道

“……我不会了。”她妥协道

枉戈深深地叹了口气，便紧跟着沈回生的脚步在其后回了住处。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攀上树梢。

归心已昭昭，家远路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