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枯瘦的指节在圣旨边缘摩挲,闻言掀起眼皮细细打量眼前人的爽朗笑颜。
他喉间滚出一阵闷雷般的笑声:“孟郎君折煞老夫了。不过是大宛事关重大,陛下才多关心了些。”
华书忽地倾身凑近半尺,眼中带着几分促狭,好奇问道:“跟随将军出征大宛这样青史留名的好事,不知将军准备带谁去啊?”
“阿书!”华景轻声喝止,“休要探听政事。”
“不妨事,不妨事。”李广利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并看向雁守疆,“诸位不是国之重臣也是少年英才,孟郎君既然问到这里,某倒觉得不妨便定下来,雁将军在武威领兵数年,本将军早有耳闻……”
“噗嗤!”
华书突然以袖掩口笑出声来,打断了李广利的话,她歪头将雁守疆从头到脚梭巡一遍,满眼嫌弃地转回李广利:“不是吧?贰师将军,选同僚可一定要擦亮眼睛,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莫让绣花枕头败了将军威名。”
“孟小郎君这是在说雁某?”雁守疆双眼微眯,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华书弯了弯眉眼,从雁守疆身侧走向座位,手肘不经意地自他肋下擦过:“我与贰师将军说笑而已,归义侯可不要当真。”
看着她这副狡狐窃喜的模样,雁守疆突然觉得肋下伤处痒了起来,那痒意顺着血流涌进心房,隐在伤处撕裂的疼痛之下,生出一股微妙的战栗感。
他垂下的眼睑突然睁开,转身走向屏风另一侧的武器架,抬手摘下一杆长枪:“当日战场,雁某将小郎君追击匈奴之举当成了背后偷袭,便算是雁某不对,今日不论前因,一战了之,如何?”
他言语浅淡,但那脚下步伐凌人,面上阴云密布,腕间一转,玄铁枪尖破空而出,堪堪停在了华书咽喉三寸处。
“雁将军!”华景慌了神,匆匆上前握住长枪,华书却仍挂着挑衅的笑容,双手交盘在胸前,丝毫不退。
骆奉与李广利本欲静观鹬蚌相争,此时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劝解。
“雁将军……”
雁守疆就势一转身子,正正地被李广利扯住左臂,一前一后激烈拉扯下,被他刻意压迫过的伤处终于不堪重负,突破已经在愈合的血痂,涌出鲜血来!
雁守疆神色一动,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