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萧澜渊治疗好后,沈玄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出了房门。将放在门口的菜篮拿进屋内。
里面是宫人刚才送来的一些瓜果蔬菜,另有一尾鲜鱼。
沈玄转身步入膳房,将蔬果仔细分拣归置,又取来些米粮煮粥。
萧澜渊整理好衣裳,神清气爽地走到屋外。
池中莲花虽凋敝,却有两条锦鲤悠然嬉戏。
萧澜渊拾起一颗石子掷入池中,锦鲤受惊,仓皇游窜。
她嘴角却泛起一抹冷笑:如此寒冷,居然没死?
膳房里传出木盆掉落的声响,萧澜渊看了眼无人的四周,好奇地走过去。
沈玄正忙碌着,膳房里菜样不少,案上还放着一尾鱼。
萧澜渊眼底掠过一丝疑惑。沈玄既是被遗弃到了掖庭,嫁妆被抄没,丫鬟被遣返,她孤身一人应无人接济,怎会有如此丰富的蔬果?
“你若得闲,把鱼杀了。”沈玄瞥了一眼萧澜渊,吩咐得极为自然。
萧澜渊顿了片刻,讶然:“ 你刚说什么?”
“把鱼宰杀了,今日午膳,我们吃鱼。”
见萧澜渊站着不动,沈玄推推案上的刀,提醒道:“快呀,动起来。”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萧澜渊瞧着鱼肚微微起伏,伸手拨弄那鱼,却实在不知如何下手,只好说:“不会。”
“你长这么大,竟连鱼都不会宰杀?”沈玄语气嫌弃,“不动手,可就没午饭吃。”
萧澜渊的肚子仿佛听得懂话似的,又咕咕响了一通,似在抗议。
她将手探入水盆洗净,继而冷冷吐出二字:“下来。”
只听,房顶之上窸窣有声。
沈玄抬眸,不过瞬息之间,那唤作凌霜的女子已立在萧澜渊身畔,其身后还站着晨间在门外行凶的二人。
沈玄眉梢轻挑,心里早知她们仍在此处。
萧澜渊问凌霜:“你可会宰杀此鱼?”
凌霜摇头。
萧澜渊又问:“莫冰,你可会?”
莫冰摇头。
萧澜渊再问:“薛雨,你可会?”
薛雨摇头。
都不会?敢情这主仆四人要在她面前,演上一场一一摇头作答的戏码,“鱼不会杀,倒是会杀人,是吧?”
言罢,沈玄抓起鱼尾,朝凌霜的脸扔去。。
凌霜手一紧,拔剑,手起刀落,鱼被分成两半,掉落在地。
“这不,便会了么?以后可不能说不会了哦!”沈玄呵呵笑了,对凌霜说,“把鱼拾起去井水那洗洗,再拿来给我。”
凌霜脸色铁青,愤懑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望向萧澜渊。
萧澜渊微微点头,凌霜无奈,只得悻悻然弯腰将鱼拾起,步出膳房。
“你…… 你,二人,可是叫莫冰与薛雨?”沈玄见凌霜乖乖地去洗鱼,便得寸进尺,指指那两人,“去把那两只水缸的水填满了,刚刚都给你们主子药浴用干净了。”
莫冰和薛雨皆是一愣,除了她们主子,还没人使唤过她们呢。
两人没动,看看萧澜渊,却不想萧澜渊对她们点点头。
……
沈玄备好午膳。
一鱼三菜。
萧澜渊肚子空空,吃了不少。
饭后,沈玄手拿起一个蜜桃轻轻削皮。
萧澜渊瞧着她那纤细白润的手指,终是按捺不住,问道:“你这些新鲜的水果是哪位送过来的?”
“当然是买的。”沈玄答得爽快,“这掖庭可不比娘娘的寝宫,每日到了用膳时辰,就由太监宫女们负责,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从御膳房传送到宫里。”
“这儿的食物,只由掖庭的杂役或者低级的太监送过来,但是他们送来的菜实在难吃,我便花些银两,让他们给我送些新鲜的蔬果过来自己做。”
“你竟还有这等本事?”萧澜渊半信半疑。
宫中之人,皆惯于捧高踩低。她一个别国女子,刚来和亲就被发落到掖庭,宫人不在她身上吐口水已是万幸,又怎会每日给她送新鲜的菜来?她说的一些银两应该不少。
“开始是没这本事的。那些宫人见我恨不得在我身上扔狗屎,说我克死了琰帝。后来他们有些头痛脑热,我便给他们把把脉,治治病,这不就愿意给我送来了。”
沈玄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掖庭的菜属实是贵得过分。不知那六十万金,能不能容我在这颐养天年。”
沈玄语调漫不经心,将这贫苦说得不痛不痒。
萧澜渊竟心生些许同情。
“你吃吧!”沈玄把削好皮的蜜桃递给萧澜渊,眉眼一弯,“甜。”
萧澜渊面色显得有些意外,心里却觉得暖和。
接过蜜桃,刚咬下一口,便听见沈玄说,“蜜桃一个一两银,再加上今天的膳钱,拢共一百两,让你的凌霜记上。”
萧澜渊听言此话,顿了片刻,气恼地将手中的蜜桃扔入盘中,不吃了,“财迷。”
“咬过了,不吃也得给我银两。我刚同你说过,掖庭的东西贵得很。”沈玄笑盈盈地说完,把未食完的鱼盘端起,“喂猫去。”
薛雨站在门外险些笑出声来,被凌霜与莫冰一瞪,赶忙双手捂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天呐,这女子可真的是……独具一格!
她们主子,竟被一女子如此搓圆揉扁了?
萧澜渊凝视着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