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那本《宋词三百首》歪了,挡住了下面那本书的绝大部分,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书脊上的字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但钟鸣嘉有种预感,这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
一本《宋词三百首》,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严辛是重新去接受义务教育了吗,看的都是中小学生推荐读物。
放一本书就算了,放两本书简直是欲盖弥彰。
钟鸣嘉曾经给严辛讲过他和钢炼的故事,那次好像也是也是一个睡前。他明明因为把名著读成爱情故事而觉得不好意思,却又故作理直气壮地说他就喜欢这样读。
于是严辛就笑他,不是嘲笑。但他还是故意去打严辛,被严辛按在床上,亲了再亲。
那时候真好,好到钟鸣嘉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恍惚。
就在钟鸣嘉走神的时候,严辛的手又覆在了他的手上。钟鸣嘉看了眼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这次没有立刻抽出来。
严辛的手翻转了一下,将钟鸣嘉的手托了起来,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
灯光中,这只手漂亮得像是一块羊脂玉。
“小嘉哥哥,你的手好凉。”严辛轻声说道。
钟鸣嘉盯着严辛的动作,不带任何感情地回道:“不是我的手凉,是你的手太热。”
“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多少度。”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钟鸣嘉拿着严辛递过来的体温计心中直呼“幸好”,再晚一点,就要被严辛带到沟里去了。
他赶紧看了看温度,37.2℃。还有点烧,但没那么严重,晚上吃的药有用。
“发烧就先别洗澡了。”钟鸣嘉有些嗔怪道,“温度不高,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严辛突然说道:“严施瑶不是我的女儿,是严清思的。”
钟鸣嘉停下了脚步。
严辛继续说:“严清思出事之后,昏迷了很长时间,我三叔找了不少人,最后真的让他找到了。严施瑶的妈妈拿了严清思的钱,又后悔了,偷偷生下了她。三叔找到她们的时候,严施瑶的妈妈甚至不愿意让她回到严家。”
钟鸣嘉沉声道:“可她还是回来了。”
严辛轻轻一笑,“因为我告诉严施瑶的妈妈,严清思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钟鸣嘉心中震惊。
“他不是伤了腿吗?”钟鸣嘉转过身。严清思怎么会没了生育能力?虽说他本来就不能生,但是连提供精子的能力也没了吗?可许浩文不是说,他们那啥了吗?
钟鸣嘉脱口而出道:“他结扎了?”
严辛静默了一瞬,说:“他没那么高尚。”
钟鸣嘉也觉得这个可能太小了。“那为什么?”他好奇地问。
严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严施瑶很可爱,我挺喜欢她。”
钟鸣嘉的眼里渐渐染上一丝阴霾。
难道那些传闻,那些严辛陷害严清思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严辛将钟鸣嘉的变化看在眼里,伸出手,今天晚上第三次拉住他。
“放心吧,小嘉哥哥。我没正直,但也没有那么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累,会生病的普通人。”
钟鸣嘉躺在严辛身下的时候,脑子里的两个小人还是在打架。只不过那个白色的钟鸣嘉一直被黑色的压制着,挣扎着起不来。
但钟鸣嘉觉得他应该和“白鸣嘉”一样,不能那么轻易地放弃,得坚持一下。于是他说:“为什么瑶瑶会认识我?”
他打算谴责严辛,让严辛转移一下注意力。“你在家都说什么?你家里还有人不知道我吗?”
严辛的手抚摸着钟鸣嘉乌黑的长发,拈起一缕发丝嗅了一下。“家里的小孩子老是缠着我,让我给他们讲故事。”嗅完之后,他开始把这缕头发缠绕在食指上。
很轻柔的动作,但钟鸣嘉头皮隐隐开始发麻。他语气加重了几分,继续问道:“所以你就给他们讲我的故事?我同意了吗?你怎么能在和别人在背后说我。”
严辛边缠边说:“为什么不能讲你的故事,小嘉哥哥?你又漂亮,又善良,又纯洁,像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暖阳,冬天的细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你这样。”
钟鸣嘉要被肉麻得晕过去了,他小声地抗议,“别玩我的头发。”
严辛捧起他的长发问他:“为什么,这不是我的吗?你不是把它送给我了吗?”
上次和严辛过夜的时候,钟鸣嘉是说过这样的胡话。
“我反悔了。”钟鸣嘉这话说得干脆利索,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不行,”严辛吻上他的唇,“反悔无效。”
细微的水声响了起来,夹杂着吞咽的声音。
一吻结束,钟鸣嘉的脸颊开始泛红。
白色的小人已经彻底被打晕了,躺在地上。但钟鸣嘉还要再挣扎一下。他扯了扯严辛正在解他睡衣扣子的那只手,说:“严辛,你睡衣的扣子好像是玳瑁做的。”
严辛的手没停。
钟鸣嘉继续说:“玳瑁是濒危动物,是受保护的,不能用它做扣子。”
严辛被他逗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安慰道:“没关系,这是仿制的,不是真的玳瑁。”
钟鸣嘉于是便说:“啊,他们拿假货糊弄你。”
“嗯,”严辛应了一声,“改天去找他们。”
话说完,扣子也全部被解开了。
严辛的手抚上钟鸣嘉的腰,钟鸣嘉轻轻颤抖了一下。
再绕弯,就真要被拿下了。钟鸣嘉最后反抗道:“不行,严辛,你还在发烧,不行。”
严辛哄他:“没关系,这点小烧,不碍事。”
钟鸣嘉很坚决:“不行,我不能和病人做这个。”
严辛突然凑近他,离他只有一线的距离。“不行吗?”因为发烧,严辛的呼吸显得很烫。严辛的眼睛里却像是有波光荡漾,格外的多情。“小嘉哥哥,你不想试试吗?”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蛊惑,“热的,很舒服的。”
高热瞬间席卷了钟鸣嘉全身,犹如一场不可阻挡的风暴。理智在风暴中瓦解,钟鸣嘉变成了只知道淋雨的傻子。
热的雨,湿的汗,空调也不管用,最后还是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严辛从钟鸣嘉胸前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真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