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年,等许浩文毕业了,离开学校去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钟鸣嘉又打探了一下。
然后,结果还是那个。
钟鸣嘉有一瞬觉得许浩文在开玩笑。下一个瞬间他就把这个想法推翻了。
他是觉得喜欢是很个人的事,但他也没有冷酷到一个人喜欢了他好几年,他还能不闻不问,漠然以对。
时间是多么宝贵啊,怎么能把几年的青春都用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身上呢?
哦,你说钟鸣嘉不是也是苦苦思念着严辛,做着无用功吗?
但这不一样,因为钟鸣嘉他不后悔啊。就算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严辛,一辈子都想着严辛,他也不会后悔。
只要不后悔,人生就没什么可怕的。
钟鸣嘉能保证他的爱义无反顾,但他不能保证别人的。花几年的时间喜欢一个人算不了什么,但怕就怕后来回忆起来,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就怕后来遇到了更喜欢的人,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光阴。
这种不确定性才是最吓人的。
唉,钟鸣嘉愁啊。毕竟他又不能买到一杯忘情水,按着许浩文的头给他灌下去,让许浩文把他忘个一干二净。
钟鸣嘉心想,这算是万人迷吗?活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喜欢他了。
但人家的万人迷为什么那么快乐,他却愁得要死呢?
许浩文喜欢他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了起来。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谈起这件事,但谁心里也都清楚,这事没有过去。
现在突然又听见许浩文说起喜欢他,钟鸣嘉心里的惆怅不是一般的重。
“走吧,不是要去旅游吗?”
许浩文出声打破了沉默。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钟鸣嘉的房间。
“嗯。”钟鸣嘉应了一声,放下心里的千重顾虑,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钟鸣嘉关上房间和堂屋的门,然后和许浩文一起出了门,关门落锁。钟鸣嘉沉默的带着许浩文去了路口等公交车。不到下午两点钟,还有点热。天气却很晴朗,蓝天澄澈又辽阔。
他们站在白色的公交车站里,沉默不语,像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要拿着行李迈向远方,心里是沉甸甸的抱负和轻飘飘的思念。
“钟鸣嘉,”许浩文突然出声叫他,“刚才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钟鸣嘉“嗯”了一声。
许浩文抬头看着天空,平静地说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愿意回应也好,不愿意回应也罢,我都无所谓。”
“你不用觉得为难,我从来不想叫你为难。而且,就算你为难的话,我怕是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心意。”
许浩文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说过话了,这一刻,他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总是小心翼翼,对每个人都戒备,却又对每个人都充满好奇。
永远期盼着别人的善意,却又屡屡被人贬低和看不起。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他和以前那个可怜的自己相比,多了一点幸运。
他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好到他不再去计较这些得失的人。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这一边,钟鸣嘉听了许浩文的话后,沉默了半晌,最后慢慢挤出来一个“哦”。
他这个回答不能算是敷衍吧,看起来也确实没怎么走心。
但是天地良心,这已经是钟鸣嘉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回答了。说太多显得沉重,说太少又有点客套。不说话则更是冷漠。
而这个“哦”字,简简单单,却包含万千。这表示他知道了,也表示他没有异议,还表示他接受。
虽然后两个意思很难从这一个字里看出来,但钟鸣嘉一时间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千般情意重,舌尖语句轻。
哼,不管许浩文怎么想,反正钟鸣嘉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奇异的是,许浩文没有借机嘲笑他,只是笑了一声。
阳光明媚,应该是极灿烂的一声。
得到回复的许浩文松了口气。
少年终究还是那个少年。
喜欢那个笨蛋,依旧还是那么无情。
去市里用不了多长时间,傍晚六点钟的时候,钟鸣嘉已经进了城,并在酒店的大堂给庄含春打了个电话,说他和许浩文要出去玩几天,不用担心他。庄含春听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钟鸣嘉什么时候回去。钟鸣嘉想了想说,不确定,到时候看情况吧。
假期钟意要回来,钟鸣嘉不太想看见他。
钟鸣嘉打电话的时候,许浩文正好也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和钟鸣嘉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酒店。钟鸣嘉的电话打完了,许浩文还是没有回来。
钟鸣嘉等了一会儿决定不等了,他起身去前台先办了入住。等他办完入住拿到房卡之后,许浩文这才重新回到了酒店。他回来之后,表情虽然没有变,但眼神却暗沉了很多。
“你没事吧?”钟鸣嘉有点担心地问了他一句,“刚才是谁的电话。”
许浩文语气寻常道:“没事,只是公司的电话。”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工作就是这样,就算人不在公司,事还是会自己跑过来。”
钟鸣嘉边听边在心里吐槽,谁让你来得这么急,别人都还在工作,你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提前度假,肯定会有麻烦啊。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许浩文的面说,毕竟许浩文来这儿是为了来看他。
“是要紧事吗?”钟鸣嘉问。不会要抱着电脑旅游,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风景吧。那可太惨了。
“没什么要紧的。”说完,许浩文突然笑了起来,“就算是要紧事,也不重要。”
钟鸣嘉正想说你好勇哦,就听许浩文意味不明地接着说道:“谁让我有一个好老板,就算有再多的事,只要他在,就都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