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哀哭之际,赤红霄已经点好了那两名弟子的穴道折道回来了。她没听全他们谈话的始末,只听到沈婳伊在哭诉自己是沈家的外人。
想来是那老管家给了沈婳伊气受,才引得她这般嚎啕大哭、伤心不止。赤红霄顿时怒从心头起,赶忙敢上前来喊道;
“夫人,你怎么了!你个死老头怎么回事,居然敢欺负我家夫人!”
老管家被赤红霄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你是……”
“我是你天王老子!”
赤红霄没心思与老管家解释自己的来历,只是径直过去揽过沈婳伊,抱着她好生安抚道;“没事的夫人,别哭别哭,谁敢欺负你为夫就替你教训他。”
她出门在外为了掩人耳目一向是做男子装束。
赤红霄也不知自己是为了故意气老管家,还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她居然下意识地就蹦说出了“为夫”两个字,连丈夫安抚妻子的姿态都一应放出来了。
老管家明显知晓青刀门掌门的模样,能看出她根本不是赵万熠。赵万熠没写休书,沈婳伊就独自在外,挨在别的男子怀中作夫妻相。
老管家被惊得天旋地转,说出的话都断断续续地结巴起来;“你你你……你谁!你拐走我们家二小姐究竟是何居心,你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赤红霄紧接着呛他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你何干。夫人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个外人插什么嘴,轮到你说话了吗。”
沈婳伊擦干泪水,抬起头平静道;“夫君,我们走吧。”
赤红霄听见她顺着她话头喊出的那声夫君,整个人就跟被灌了剂猛药似的精神起来,处在了一种亢奋中。
“老管家,既然你不愿意同我说,那我就不多问了。我要走了,你年纪也大了,之后就算不在总部,也请好好照顾自己。”
老管家一看她们转身要走,面容急切道;“二小姐,你真要跟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走?你要去哪儿?”
沈婳伊侧过身平静回复着;“你不必知道我要去哪儿,我做什么事都自有分寸,无需旁人操心。老管家心里若还有当初照看婳伊的情分,那就不要说在青县见过我,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老管家见她即将走远,一时间音色也开始悲戚难抑;
“二小姐!二小姐就算要自己走,那怎么也该回精绝帮见见夫人吧……”
沈婳伊忍不住回过了头,老管家的脸上老泪纵横。他见沈婳伊对此有反应,提袖抹泪地伤神道;
“自打二小姐再嫁之后,夫人就悲伤难抑。她忧郁成疾,整日里思念小姐……”
沈婳伊听到老管家说起家中母亲,泪水一瞬间便涌了出来,抽泣到浑身颤抖。
赤红霄见沈婳伊又被那老管家弄哭,心里对他的厌恶之感不由更深了。她不悦地插话道;
“老管家,你有空在这儿招人哭,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你家弟子。你那两个弟子都被我点了穴道拖到一旁去了。
你要还想护着这些货,就早点去给他们的穴道解了,省得他们裤子没提好大冬天都冻坏了。”
老管家被她这一段话呛得说不上话。
赤红霄看着沈婳伊哭成泪人难以分神的模样,也怕走慢了事多,便索性把她打横抱起,用轻功溜远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所幸县城门还未关。赤红霄进了城门后,赶忙把沈婳伊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婳伊胡乱安慰着;
“夫人……夫人别哭了……夫人……”
“我想我娘亲,我想我娘亲……”沈婳伊难以自抑地嚎啕大哭起来,靠在赤红霄的肩膀上泪眼滂沱。
赤红霄知道她陷在伤神事里难以分神,总得放任她哭一会儿。沈婳伊肩膀因为剧烈的抽泣起伏个不停,赤红霄见了也颇为不忍。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由她哭湿自己的肩膀。
直到沈婳伊的哭声渐渐地低,赤红霄想她应当哭累了。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夫人,一切都没事了……”
“红霄,我想我娘亲。我知道我不该抛下她,可我……”
赤红霄儿时并没感受过多少亲情,无法切身体会她的悲伤。但她不忍见她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情,只能抱着哄她开心的目的顺嘴胡诌着;
“没关系的,夫人没有错。夫人的娘亲只是不知道你的近况,因为担心你才会生病。她要是知道夫人已经有了新去处,开始了新的生活,每天都开心喜悦,她的病肯定会好的……”
“真的吗?”
沈婳伊抬眼看着她,一双眼像暗夜中闪跃着金纹的水面,在月色下亮晶晶的。
“红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