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月给江二夫人见礼后,客气的将上首的位置空了出来,自己坐在一旁。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祖母他们还没来。
江二夫人是个闷葫芦,平时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不多话。二房那两个庶妹和姨娘本来还在聊天,只是自从江希月进了门,她们便再也不开口了。
寮房里静悄悄的,只剩香烟燎燎缭绕,气氛略微有些凝滞。
江希月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竹影溜了出来。她把喜宝留在里头,叫她等祖母一到就立刻出来通知她。
大昭寺的前殿此刻十分幽静,香客们大多已经穿过前殿,向山上继续走,去往后殿拜佛求签了。
江希月正要转身,忽然听见前殿的角落里传来说话声,有人在轻声交谈,听声音像是一男一女。
“阿弥陀佛,施主,这样便可以了。”一个僧人双手合十,恭敬道。
“那就谢过这位师父了。麻烦您尽快安排。”一个妇人的声音,语气很是温柔。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今日寺里就会布下水陆道场,您的牌位会安排在正中间的位置。”僧人道。
“如此甚好,那我便告辞了。”妇人被身旁的老嬷嬷搀扶着站起身,款款向门口走来。
江希月停下脚步,低眉敛目立在大殿一旁,侧身相让。
她们经过的时候,她偷偷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
是那位丞相府的夫人。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她迈出的步子不疾不徐,散发的气质华贵典雅,令人忍不住想亲近。
江希月一直看着她走出大殿,才转身来到僧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佛礼。
“请问师父,刚才那位夫人做的是什么法事?”
僧人回道:“阿弥陀佛,刚才那位夫人写的是往生牌位。”
江希月默了默,声音里带了些酸涩:“我也想写几个往生牌位,但我是第一次写,有些不熟悉,不知能否将那位夫人写的拿给我看一看,我也好抄一抄大概。”
僧人犹豫了一下,想来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便在一沓簿子中寻了寻,取出一张来递给她。
江希月双手接过轻轻扫了一眼,须臾间她瞳孔震动,身体如遭雷击。
她浑身颤抖,心跳快到要溢出胸膛。
手中紧紧捏着的朱红简封上描着几个大字:
江卓文全家之往生牌位,阳上人:蔺昭昭。
*
整个下午都是在礼佛和听法中度过的。
江希月跪坐在蒲团上,随着有节奏的木鱼声和法师的唱诵声同众人一起叩首。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似惊涛骇浪。
为什么丞相夫人要给她江家写往生牌位?
是因为感激阿爹曾经替她看诊?
这也说不过去,因为阿爹说了,她根本就没病,又何谈感恩?
更何况,谁会特意去寺庙给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郎中写超度牌位。
她又想起吴掌柜曾经提到的那个匣子,会不会秘密真的就藏在那匣子中。
思来想去,法会已快接近尾声,上过一轮茶歇后,继续唱诵回向文。
喜宝的脸色逐渐扭曲,五官挤在了一起。
“小姐,我好像肚子不太舒服。”她痛的轻哼出声,“我得去趟茅房。”
江希月准了,又狐疑的看了眼竹影,“你也不舒服?”
竹影脸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她咬牙切齿:“公子不让奴婢离开你半步。”
“......”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逞强,江希月扶额:“快去快回,我就在此地,很安全。”
竹影终于忍耐不住,迅速直起腰往门口冲去......
“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作礼而去.....”随着行愿品的回向文结束,众人敲打着跪得酸胀的腿,纷纷站直了身子走出大殿。
祖母被周嬷嬷搀着,笑眯眯地招呼江希月再去吃点素斋,盛姨娘忽然从后头走过来,在老夫人面前屈膝道:“老夫人,今日是大昭寺春月里许愿祈福的最后一日了,刚刚我们几个都去写过了许愿带,我看月儿的病刚好,往后是该求求菩萨好好保佑,您看要不让月儿也去写一个?”
老夫人点点头,这倒是要的,她转身叮嘱孙女:“月儿,你去写一个吧,祖母在这儿等你。”
江希月本不想去,无奈祖母的眼神里有太多期盼,又想到自己最近调查前世的案子出现了诸多不顺,或许去许个愿也好。
“咦,你的丫鬟们呢?”盛姨娘惊讶道,“要不让我的丫鬟带你去吧。”
“不用,我亲自领二姐过去。”江宜妍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与捉弄。